了這件事,也決定去執行這件事,但攻打帝國的行程在即,不得不延遲對付莫德雷得的計畫,必須先以大陸國征戰為目標,因為失去這次機會,恐怕就再也遇不上這麼好的時機了。
「──格琳薇亞還活著嗎?」
貝迪維爾嘴巴開闔幾次,難以斟酌答案。「王后陛下……只剩、最後一口氣吧。」
當年帝國鎮壓不列顛各族時,處處可見被吊死在十字架上的殘破屍首,處死犯人使用異常殘酷的方式,在幾天時間內把人慢慢折磨至死,用來宣揚帝政不滅的威權。
連壯漢勇士都不可能在十字刑存活,更何況是纖細的王后陛下?
阿爾託莉亞沉默地握緊聖劍。
她想去見格琳薇亞,想陪在王后身邊,但如此行為對現況毫無助益,必須先回城派遣部隊抓捕莫德雷得,也得調出信任人手支援貝迪維爾繼續找回原先的圓桌騎士,還有修道院結界既被破除,便得儘快再覓安全處所安置格琳薇亞,加上每日都有最新軍情必須討論……失去梅林的現在,葛溫一個人處理不來這麼多事。
「治療師正在她身邊吧?那就夠了。」王騎上馬,許多待辦事項,刻不容緩。「莫德雷得意不在殺她,只是想看我的反應罷了,只要施行魔術治癒她的傷勢,她會活下來。」
絕對會活下來。
阿爾託莉亞握住韁繩的手正在急顫。
只能這麼告訴自己,格琳薇亞體內流有凱爾特戰士的鮮血,她是戰鬥民族的後裔,在約定到來的那日之前,她不會輕易放棄生命。
──還沒帶妳去看,曾經馳騁而過的那片黃金草原。
──還沒讓妳看到,我誓言帶給不列顛的永恆和平。
所以,妳要是在這裡死了,縱使親下冥府,我也要把妳的靈魂帶回來!
騎士王發出駕馬的喝聲,頭也不回地往王城而去。
貝迪維爾在後方看著王的背影,不禁感到哀傷。
不是為了傷勢慘重卻仍然被王丟下的某名女性,而是為了,那個不能陪伴在關愛之人身旁、一輩子以“完美之王”為己任的少女。
是的,獨臂的騎士早就知道,王是女人的事實。
他想原先的圓桌騎士中,應該不少人都有這樣的臆測吧。就算是以少年之身成王,得到不老不死的賜福,那樣的身形和麵容,也實在過於俊秀。
那牛乳似的瑩滑肌膚,髮際間芬芳的清香,沉思時略閉的聖綠之瞳,不可能屬於男人。
可是,王拔出石中劍,得到梅林的輔佐,也帶領他們贏得各場大戰,建立起繁華昌盛的坎美樂,那麼,性別就不是問題。
沒有人比騎士王更適合坐在王位上。
大部分騎士效忠王,是由於王的神聖性,但對貝迪維爾而言,他難以忽視王的少女之身。當初遠離王城找尋聖盃,也只是希望在拿回聖盃的那日,能見到王發自內心露出欣喜的笑容。
這名少女一生為國家奮戰,身為臣民,只能以博她一笑作為回報。
卻可能連這麼微不足道的小小希冀也實現不了。
***
阿爾託莉亞直到晚間才來到農村小屋。
貝迪維爾一直守護在沉睡的王后身側,見到王推門而入,他興奮地站了起來,連忙報告:「陛下!您說得沒錯,王后陛下活下來了,太不可思議了!」
「我知道。」邊走近床頭,一邊用眼神示意,要貝迪維爾小聲說話。「當年她被莫德雷得拖回王廷,流了那麼多的血,也仍然能存活。」
她既強壯又美麗,就像布狄卡,是個王后,也是個戰士。
亞瑟王仔細審視對方面容,為那張遍佈傷跡的臉蛋心痛不已。「再把治療師叫進來,我要他們消除王后臉上的疤痕,還給她最應得的尊嚴。」
「但是……」貝迪維爾已告訴過王,王后摧殘自己的容顏,是基於何種心理因素。
「把治療師叫進來。」
不想多聽廢話的語氣,使獨臂騎士只能閉嘴,頷首行禮。
他的王頑固地像顆石頭。貝迪維爾幾乎可以在腦中見到,當王后陛下醒來發現王自以為是做的好事,會有多生氣了。
治療師再次施行術法完畢後,阿爾託莉亞坐在床邊,靜靜撫著沾有血跡的黑髮,這讓她皺起淡金色的眉,命貝迪維爾準備洗滌的溫水與乾淨布巾。
之後,很長一段時間,不列顛的王皆如此擦拭格琳薇亞的肌膚。總覺得諷刺地悲哀,明明上戰場殺敵的是騎士王,但時常負傷忍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