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大吃一驚,想不到竟然是這樣一個結果。
韓漠握著血銅棍的手,竟是有些發顫,看著蘇雨亭,嘆道:“為何要如此?”
蘇雨亭被血銅棍這一擊,五臟六腑已經是被震碎,迴天無力,只是這個男人卻以極堅毅的意志撐住,臉上沒有痛苦之色,反是顯出一絲解脫,凝視著韓漠,笑道:“我欠你一條命,今日……還給了你……一切總要……總要結束的……!”
韓漠知道他的意思。
當初蘇雨亭在東海黑森林狩獵,被一群刺客刺殺,正是韓漠及其手下黑豹相助,這才讓蘇雨亭躲過一劫,那一日,蘇雨亭便說過欠下韓漠一條性命。
今日,蘇雨亭卻是以這種方式還了這條命。
蘇雨亭口中鮮血直冒,而此時此刻,那些放下兵器的叛軍之中,有著不少鳳翔營的將士,卻都無聲無息地跪倒在地。
在他們心中,蘇雨亭依然是一個令人敬畏的英雄。
“給我一匹馬……!”蘇雨亭捂著胸口,他那瞳孔深處的痛苦,顯示著他身體正經受著極痛苦的煎熬。
韓漠搖頭,一擺手,立刻有人牽過去一匹馬。
蘇雨亭搖搖晃晃走到駿馬邊上,好不容易翻身上了馬,他的胸口鎧甲已是被自己噴出的鮮血染紅,那個曾經玉樹臨風的身體,此時卻是趴在馬背上,他的神情此時變的異常柔和,輕輕抖了抖韁繩,那駿馬便緩緩往西北騎兵軍陣走過去。
蘇雨亭的眼中似乎已經看不見那群鐵甲森嚴的西北將士,嘴角鮮血直冒,無力地伏在駿馬身上,眼睛似乎要合起來,卻又以驚人的毅力強撐著。
韓漠輕輕一揮手,西北軍陣也緩緩閃開一條道理,那匹駿馬揹著奄奄一息的蘇雨亭,緩緩從軍陣中插過去。
三軍肅靜。
雖然蘇氏父子起兵燕京,但是這一對父子卻都以極其淡定的態度面對死亡。
……
燕京城中完全安靜下來,所有的戰鬥都已經結束,蘇雨亭孤身騎馬,在漫天飛雪之中,到得西城的一條僻靜小街之上。
往日裡這條街熱熱鬧鬧,但是自從兵亂,這條街就變的異常的安靜,所有的人都緊閉大門,將自己隱在房屋之中。
蘇雨亭臉上已經沒有一絲血色,駿馬停住,他卻已經無力地從駿馬上翻倒下去,靜靜地躺在地上。
這張俊逸的臉上,雖然被鮮血沾染,但卻顯得異常平靜,他的身體躺在雪地上,已經無力翻動,只是微轉頭,望著長街的一角。
曾經許多的夜晚,他都會悄無聲息地來到這條街上,走進那間帳篷,吃一碗熱騰騰的麵條。
今日,帳篷已不再,人亦無蹤,可是蘇雨亭望著那處,就似乎看到了那裡正有一位長著長長辮子的姑娘,正在麻利地為自己煮麵。
他的臉上一片溫柔,一片祥和。
他感覺自己的眼前漸漸模糊。
或許,下一刻便要死了吧!
或許,再也無法看到那兩條長長的辮子了……!
隱約中,他那漸漸模糊的視線,似乎看到從那角落旁邊的一條小巷子中出現一個身影,那個熟悉的身影,一直印記在他的腦海中。
他感覺到那身影漸漸靠近,似乎在自己的身邊停下,隨即蘇雨亭便感覺自己的身上一陣溫暖,他感覺自己的上身被抱起來,進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蘇大哥,你終於回來了,我一直在等著你……!”那平靜而溫柔的聲音,讓蘇雨亭的嘴角情不自禁地露出微笑來。
或許,這樣已算無憾吧。
第八一零章 餘聲
這是個壞天氣,也是個好天氣。
空中飄雪,但是天幕卻又變得甚是明亮,燕京城既是籠罩在紛飛大雪之中,但是又瀰漫在光亮之中。
當蘇雨亭被血銅棍擊中的一剎那,這場動亂便已經劃上了句號,叛軍軍心已亂,再無絲毫的鬥志,而狼甲營則是打著皇帝頒下的龍旗,宣讀著皇帝的旨意,有節奏地進入了東城。
蘇雨亭已死的訊息已經從西平門城頭放出來,事先的計劃之中,東城的諸多將士便是遙望著西城城門處的訊號行事。
城頭那邊放出來的訊號,清晰地表明讓控制東城的將士們放下兵器,不必再抵抗,雖然許多蘇雨亭的心腹將領都有些不甘心,但是蘇雨亭的命令他們不敢違抗,而且此時五千狼甲精兵虎視眈眈,他們惶然無措地面面相覷,只是皇帝那道旨意,就粉碎了他們最後的猶豫。
對於大多數籍籍無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