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睜開眼睛,盯著賀學之問道:“你是如何殺他的?要躲過暗黑吏員的眼睛,殺死本就武技不小的韓漠,這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你應該知道,就算你有能力殺死他,可是要做到不留絲毫線索,做到不染上一點氣息,那並不是容易的事情……韓漠一直在提防著你,應該不會給你這樣的機會,可是你卻能做到,看來我一直也是小看你了!”
賀學之呵呵笑道:“我這人,總是容易被人忽視的。至於如何殺他,對於我來說,並不是困難的事情。就像你所說,年輕人雖然熱血有餘,但太過傲氣,總會有一種目空一切的缺陷……我們這些老人,要擊敗年輕人,不就是利用他們的缺陷嗎?年輕人的成長之路,總是要付出許多的代價來汲取做人做事的經驗……只不過韓漠玩的是政治,玩的是權謀,他卻不明白,這種遊戲,付出的代價遠不是其他遊戲可以比擬的,因為這種遊戲的代價,有時候就是生命……!”
說到這裡,賀學之端起自己的酒盞,舉杯道:“蘇兄,夜深人靜,你我是不是該對飲一杯,以增興致?”
蘇克庸瞥了他眼前斟滿美酒的酒盞一眼,冷冷一笑,“你就想用這一杯酒毒殺我嗎?”
賀學之眯著眼睛,臉上的笑容消失,緩緩放下酒盞,輕輕嘆了口氣:“蘇兄,我總以為,一個人若是想過得舒服,就不要太聰明。”頓了頓,繼續道:“如果你笨一些,就會當做享受喝完這盞酒,如此一來,就會舒舒服服地睡一個好覺,從此遠離世間的紛爭,那豈不是好事情?為了挑選最適合你的藥物,我煞費苦心,才選出這‘永生醉’,永永遠遠醉下去,再也不醒……!”
燭火跳動,二人四目相對,賀學之的眼神殘酷,蘇克庸的眸子怨毒。
到了此時此刻,已經沒有必要再掩飾任何東西。
圖窮匕見,而現在,也是到了攤牌之時。
一陣寂靜,甚至能夠聽到從外面溢進來的風聲,許久之後,蘇克庸的笑聲才打破這種沉寂。
蘇克庸的笑聲很怪,賀學之聽在耳中,竟然感覺渾身上下很不舒服,就像有許多條蟲子在自己的身上爬來爬去。
“賀學之,本官今日是真要佩服你的膽氣。”蘇克庸收住笑容後,淡淡道:“你先殺韓漠,再殺本官,莫非你當真覺得韓蘇兩家是任人宰割的家族?莫非你當真覺得沒有人查出我們的死與你有關?”
賀學之那怪異的笑容重新回到臉上:“絕對不會。因為一切我都安排的很好,你的死,當然與我無關,只是你畏罪自盡而已!”
“畏罪自盡?”
“雖然死亡的理由實在不好聽,但是我想來想去,也只有這個適合你。”賀學之笑眯眯地道:“我說過,我欽佩你的性情,也喜歡你的性情,而你的性情,也恰恰幫了我的忙。蘇觀涯明知你是一個性情衝動暴躁的人,卻仍舊派你過來,當你踏上宜春的地面時,我便知道,蘇觀涯派你來這裡,目的並不是讓你來查什麼弊案,只不過是派你來送死而已。蘇觀涯想讓你激怒我,然後讓我在憤怒中殺了你,這樣一來,便正中蘇觀涯下懷,讓暗黑吏員得到我殺死你的證據,回過頭來,藉此來對付我們賀家。如果我的性情還如當年在燕京一樣,只怕真要殺死你,蘇觀涯的算盤只怕真要成功了。只不過……這幾年我在宜春修養生息,忽然明白了許多的道理,也想到了許多,有一個道理我想得最多,那便是……!”他凝視著蘇克庸,緩緩道:“有時候留下一個人,遠比殺死一個人有用的多!”
蘇克庸的神色很難看,他想握住拳頭,可是感覺自己的兩手卻沒有多少力氣。
“雖然我多次想殺死你,但是我終究還是忍住了。而你,蘇大人,並沒有讓我失望。你在宜春,充分展現著你的暴躁,展現著你的戾氣……逼死賀達,大肆抓捕宜春官員,嚴刑逼供……如今宜春人都知道,你蘇大人是一個暴吏,你用你的實際行動證明了這一點……!”賀學之嘿嘿笑起來:“你的不安分,你的上躥下跳,你的狂妄,你的自大,已經深深烙印在宜春大小官員的心中,甚至連老百姓也都知道你這位吏部大員將宜春郡弄得烏煙瘴氣……如果蘇尚書知道是這個樣子,我想他一定不會派你來這裡了!”
蘇克庸聽著賀學之柔和的聲音,那一個字一個字,就是世界上最惡毒的言語,在詛咒著自己,每一個字,就如同利劍在他心口扎進去。
他感覺自己的渾身有些發冷,他也更加明白,眼前這個賀學之,比自己想象的更要陰毒狡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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