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徐家灣。除了客棧裡,外面也很亂,官軍似乎真的是在尋找什麼人。四處可聞居民驚呼,還有搜查隊伍之間的碰頭對話。
“這裡沒有。”
“這裡也沒有。”
“媽的,邪門,那小子明明已經被狗咬傷了,怎麼循著氣味追到這裡就沒了影?什麼人能有本事躲過狗鼻子?”
“別管了,繼續搜,找不出來,今晚巡夜的誰也跑不了,就等著回去吃軍棍吧。”
……
一片噪雜混亂中,憑著超凡耳力,殷滄海已經大概弄明白事情經過,賊匪細作……是逆龍刑天的人吧?此地已距潼關不遠,戰況吃緊,難免風聲鶴唳。
“哥,你咋了?咋不說話?哥……”
水生湊到身邊,拉扯呼喚,見他毫無反應難掩驚慌。
殷滄海低垂眼目不吭聲,他很清楚,眼下的麻煩,重點不在銀箱能不能開,而在那個要搜捕的人!只要找到那個人,難題也便迎刃而解。
聽……調動內息,豎起耳朵仔細的聽,整座徐家灣,千餘住戶、數百巡兵……每一個人,每一種聲音,終於,他在一片嘈雜中聽到一抹異樣。急促的呼吸……非常紊亂,若不是體力透支……便是情緒緊張。他的位置……三里半外……記得來時進鎮,那裡是……
終於,殷滄海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就在鏢師與官兵的衝突一觸即發,眼看不可收拾的時候,他一步上前,及時摁住了要揮刀砍人的帶隊將官。
“幹什麼?你想襲官?”
殷滄海抱拳恭身施禮:“官爺不要誤會,在下絕無惡意,只希望官爺能聽在下說幾句,隨後怎樣,任憑官爺處置。”
他說話的聲音不緊不慢,態度氣定神閒,瞬即將局面壓制下來。
帶隊將官重重一哼:“你想說什麼?”
“在下看官爺帶著軍中狼犬,莫非是循著氣味追蹤亂黨到此處?這話不知對否?”
帶隊將官又是一哼:“是又怎樣?”
他指指院子裡的幾隻兇猛狼犬,徐聲慢問:“官爺懷疑亂黨藏進銀箱,如果這傢伙真在箱子裡,幾隻狼犬就在眼前,豈非早該有所反應?”
帶隊將官愣住了,這個……
他又接著說:“追蹤到此地失去亂黨蹤跡,什麼人才有本事躲過狗鼻子?在下思來想去,恐怕只有一種可能:氣味。除非這傢伙是躲在某種氣味特別濃烈的地方,譬如說垃圾場,廁所、糞坑……唯有依靠濃烈味道才能遮掩人體氣息,在眼皮子底下失去蹤跡。”
官爺想一想……這個……似乎有道理。轉頭問手下:“徐家灣的垃圾場糞坑在哪?你們搜了嗎?”
手下兵丁齜牙咧嘴,搜查那種地方?讓誰去啊?
他們開始犯嘀咕,殷滄海則接著說:“恕在下拙見,恐怕官爺沒時間磨蹭了,如果沒記錯,離此不遠就是洛農河,若亂黨渡河遊走,一旦下水,就算是狗鼻子也休想再追蹤氣息。官爺不覺得……眼下當務之急,是應該先封鎖河岸,再行搜查嗎?”
對呀,帶隊將官瞠目結舌,該死的,怎麼早沒想到。
而就在此時,外面鑼聲四起,彷彿頃刻間炸了鍋。過不多時,有兵丁匆匆忙忙跑進來稟報:“大人,發現亂黨蹤跡,往河邊跑了。”
“快追!!”
來也快去也快,凶神惡煞似的官兵嘩啦啦頃刻走乾淨。當店面重新安靜下來,多少人一下子軟癱在地。驚魂未定的大查櫃,抱著滿車銀箱忍不住涕淚橫流,天啊地啊,爹啊娘啊,可有多險?差點飯碗保不住。
水生擦一把滿頭大汗,拍著心口暗暗慶幸,謝天謝地,幸虧亂黨現了身,不然今晚該怎麼了局?一群鏢師七嘴八舌議論紛紛,還是殷頭兒腦筋靈光,連問幾問把這些傢伙問的啞口無言。
殷滄海不置一詞,拍拍手轉身一招呼:“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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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虎說起這一夜驚魂,氣得牙根癢癢:“聽那傢伙說話,分明是在給官兵出謀劃策,我擔心追兵找到藏身地,更擔心封鎖河灘。沒時間多想,只能匆匆跑走,結果這一跑立刻暴露行蹤,又是追兵又是狗,狼狽到家……”
大東家靜靜聽著,臉色愈見凝重:“你只聽到這一個聲音?可曾聽到官兵說話?”
蒼虎搖頭:“沒有。”
“那聲音是不是像一隻蚊子往耳朵裡鑽?腦袋都因之嗡嗡作響?”
“是。大東家怎麼知道?”
他不回答,接著問:“那聲音是男是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