穴一般,噗噗嗵嗵跌倒在地,再無一人醒來。
鳳十三娘因突來的變故忘了哭泣,茫然抬眼,就看到月光下矗立於山崖的兩道人影。
“淼翁……”
其中一人正是紫蓬山仙翁,他陪在另一人身邊,只看姿態便可分尊卑。淼翁雖目不能見,但分明已對山谷中的血腥殺戮瞭然於心。杵著盲杖,難掩痛心疾首之悲憤,該死!他終究還是來晚了一步!
“恩師,快救雅歌!”
得道仙人——老者以絃琴傳音,苦苦等候的恩師,終於在這一刻到來。五綹長髯,道骨仙風,仙人一身道袍裝束,如果單看外表,恐怕任誰都會誤以為他的年齡還不及老者兒孫。仙人一手持玉簫,一手抓住淼翁,衣袂輕動,就從百尺高的山崖飄落姐弟身邊。
仙人走到鳳雅歌身邊,扯下一角道袍包紮斷臂傷口,如注噴湧的鮮血,居然立刻奇蹟般的不再流了。鳳十三娘瞪大眼睛:“大師,請問尊駕……”
仙人既不看她,也不吭聲,包紮完傷口,託手抱起鳳雅歌,才用極淡的聲音說:“今日一劫,姐弟情緣已了,自此後,這世上再無你手足至親。走吧,永遠不要再回來!”
鳳十三娘捂著臉上血肉模糊的傷,看著仙人,看著他懷中昏迷的雅歌……情緣已了?從此再無親人?不!怎麼可以這樣?他要帶雅歌去哪?那是她的親弟弟啊!
嘴唇顫抖,眼淚再度橫流,然而抬眼對仙人,她偏偏就是一個字也問不出。
老者沉默相陪,仙人帶著鳳雅歌自此飄然遠去。直到身影消失於夜幕再也看不見,被捨棄的傷痛孤魂才發出痛徹心肺的嘶聲哭嚎。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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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自從被掉包救走,少女紅夜始終搞不清究竟發生了什麼。再睜開眼,她已經躺在陌生的房間,滿身汙穢骯髒也都被料理乾淨。
看一看,身邊出入都是不認識的陌生人,而他們的頭領,卻是一個帶著鬼臉面具的神秘客。神秘客嗓音沙啞,見她醒來,簡單扼要的說:“姑娘不必驚慌,是我家主公出手救你,將姑娘暫時安置於此,絕無惡意。”
紅夜聽得困惑,上下打量戴面具的神秘客,她認識這個人嗎?為何他的身上,會有一股似曾相識的氣息?
“你家主公是誰?為何救我?”
面具人說:“並非人人都當姑娘是妖孽。無罪之人,不該枉死。至於我家主公,等時機合適姑娘自會明瞭。最近這段時間,還要委屈姑娘暫時藏身於此,原因無它,只因外面到處都是想要你命的人。姑娘儘管放心,這段時間,我保證不會太長的。”
說完這些,面具人就再不肯多話。少女滯留藏身地,有陌生婦人照顧她生活起居。只是她不能出門,更沒有人回答她一肚子的疑問。
什麼也問不出,少女紅夜再度陷入絕望。怎會這樣?她離了皇宮的牢籠,卻又落進另一個牢籠,他們到底是誰?想幹什麼?
直到二十多天後,面具人再度現身,告訴她說:“姑娘,撤退時機已到,跟我們走吧!”
匆忙啟程,晝伏夜行路,即沒說準備去哪,也不知道要走幾天。一路上,面具人相伴左右,身上的氣息讓紅夜越來越迷惑。他到底是誰?這股熟悉的味道……她一定在哪裡聞過。
這天深夜,忽聞滔滔水聲,棄馬車改行船,面具人才告訴她:“迂迴南下,實為避人耳目,免遇追殺。此處已是秦州界,順渭河一路東下入海,從海路再行北上赴少昊,我們便能與主公匯合。”
少昊?東海少昊?
這個字眼讓紅夜心頭一驚,看著面具人,她再也無法剋制滿心困惑。
“你到底是誰?我一定見過你,認識你!你若不肯露出真面目,我寧死不再跟你走!”
甩開手拒絕上船,少女的情緒陷入激動。她不要去少昊!一切的噩夢豈非正是從那裡開始?不!她受夠了!受夠了任人擺佈,寧願立刻死,也不要再活得糊塗!
面對少女激烈抗拒,面具人發出一聲嘆息,沉默良久,終於摘下了假面。
他……紅夜一下子瞪大眼睛,霍爺?!
曾經的商隊頭領霍震東,一路相伴的面具人居然是他?!那麼他口中的主公……邢桀?!難道這一切,竟全都是他在擺佈安排!
紅夜霎那間陷入激動:“卑鄙!你們還想賣我多少次?!我不走!寧死不再跟你走!放開我!”
霍爺死死拽住因憤怒而失控的少女,難忍嘆息。是啊,就是擔心她這般反應,才始終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