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了一下那本書。“我準備派人去問你今天晚上能否來一下。”
“有什麼要緊的事嗎?我今晚有個約會,可是我可以不去,如果——”
“沒什麼要緊的,明天來也行。我想見你一面,因為星期二我就要走了。我已經應召去羅馬了。”
“去羅馬?要去多長時間?”
“信上說‘直到復活節以後’。信是梵蒂岡發來的。我本想立即就告訴你的,但是一直忙著處理神學院的事情,並且安排迎接新院長。”
“可是,Padre,您當然不會放棄神學院吧?”
“只能如此。但是我可能回到比薩,至少待上一段時間。”
“可是您為什麼要放棄這個地方呢?”
“呃,現在還沒有正式宣佈,但是已經任命我為主教。”
“Padre!在什麼地方?”
“就是為了這件事情,我才一定要去羅馬一趟。究竟到亞平寧山區升任主教,還是留在這裡擔任副主教,現在還沒有作出決定。”
“已經選定了新院長了嗎?”
“卡爾迪神父已被任命為院長,他明天就會到達這裡。”
“是不是有點突然?”
“是的,但是——梵蒂岡的決定有時要到最後才會公佈。”
“您認識新院長嗎?”
“沒有見過面,但是他的口碑極佳。勤於筆耕的貝洛尼神父說他是一位學識淵博的人。”
“神學院裡的人會非常想念您的。”
“神學院的事我不知道,但是我相信你會想念我的,親愛的。你也許會像我想念你那樣想念我。”
“我肯定會想念您的。但是儘管如此我還是非常高興。”
“是嗎?我不知道我是什麼樣的心境。”他坐在桌邊,臉上露出倦容,看上去不像是一個就要升任高職的人。
“亞瑟,你今天下午忙嗎?”過了片刻他說道,“如果不忙的話,我希望你能陪我一會兒,因為你今天晚上不能過來。我看我是有些不大舒服。在我離開之前,我想盡量地多看你幾眼。”
“行啊,我可以待上一會兒。他們六點鐘等我。”
“去參加一個會嗎?”
亞瑟點點頭,然後蒙泰尼裡匆忙換了一個話題。
“我想和你談談你自己的事。”他說,“在我不在的時候,你需要另外一位懺悔神父。”
“在您回來的時候,我可以繼續向您懺悔,難道這樣不行嗎?”
“我親愛的孩子,你怎麼能這樣說話呢?當然我只是說我不在的三四個月內。你去找聖特琳娜教堂的一位神父好嗎?”
“很好。”
他們又談了一會兒別的事情,然後亞瑟站起身來。
“我該走了,Padre。那些學生會等我的。”
蒙泰尼裡的臉上又露出憔悴的表情。
“時間到了嗎?你幾乎已使我鬱悶的心情好起來。呃,再見吧。”
“再見。我明天肯定會來的。”
“儘量早點來,那樣的話我也許能有時間單獨見你。卡爾迪神父會來這裡。亞瑟,我的孩子,我不在的時候小心一點。不要受人誤導做出輕率的事來,至少在我回來之前。你想象不出離開你,我是多麼不放心啊。”
“沒有這個必要,Padre。一切都很平靜。事情還遠著呢。”
“再見。”蒙泰尼裡脫口說道,然後坐在桌旁拿筆寫了起來。
當亞瑟走進學生們舉行小型集會的房間時,他看到的第一個人是他孩童時的夥伴,華倫醫生的女兒。她坐在靠窗的一角,聚精會神地聽著一位發起人對她講話。那是一個身材高大的倫巴第人,身上穿著一件破舊的外套。近幾個月她有了變化,發育得很快,現在看上去已像是一位成熟的年輕女性,儘管粗黑的辮子還垂在背後,仍舊是一位女學生的打扮。
她渾身上下都是一襲黑衣,頭上裹著一條黑色的圍巾,因為屋裡冷風颼颼。她的胸前插著一串柏枝,這是青年義大利黨的黨徽。那位發起人熱情洋溢,正對她描繪卡拉布里亞農民的苦難。她靜靜地聽著,一隻手託著下巴,眼睛看著地上。在亞瑟看來,她彷彿就是黯然神傷的自由女神,正在哀悼毀於一旦的共和國。(朱麗亞會認為她只是一個發育過快的野女孩,膚色蠟黃,鼻子長得又不規則,而且所穿的那件舊布衣料做的連衣裙又太短了。)
“吉姆,你也在這兒!”他說。在那位發起人被叫到房間另一頭去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