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狼?你們不過就是看見她們落魄,衣衫襤褸,不想出手診治罷了,用不著找這麼冠冕堂皇的理由。”
那頭目沒料到一個女人,口齒竟是如此厲害,尤其話中還涉及到了官府,這就更讓他投鼠忌器了。因一時語塞,好在他身邊人也是個口齒伶俐的,見老大沒了反應,便連忙站出來道:“這話說得好笑,誰不怕沾晦氣?她們一個眼看著救不活的人賴在我們這裡,轟都不走,難道我們還不能趕人了?就讓她們霸著大門不成?”
夏清語這時已經上前扶起了那幾個呆愣愣的女子,聽見這話,便頭也不抬道:“人人都怕沾晦氣,獨醫館大夫不該怕。身為大夫,便是懸壺濟世,救人於病痛危難之中,有那傷重待死的人,難道你做大夫的不說盡心竭力,反而怕沾晦氣轉身就跑?沒有這個道理。”
一番話說得圍觀百姓紛紛點頭,幾個千金堂的夥計則是張口結舌,面面相覷之下,也沒人能反駁,本來夏清語說的就沒錯啊,哪有大夫看見一個病人要死了,起身就跑的?除非是那人已經瀕死,沒有搶救的必要了,大夫們怕沾晦氣。或許可以抽身就走,這個家屬還是可以理解的。
耳聽得百姓們風向漸轉,幾個夥計著了急,領頭的那個叫做秦朗的夥計便看著夏清語冷笑道:“你說得輕巧。你既然這麼高尚,又不怕這些女人的身份,又說什麼不怕沾晦氣,那就把這女人抬回杏林館,你給她治啊。你要是能做到這一點,才有資格說我們呢。”
這本是秦朗無奈之下做出的反擊,但是說完後,就連他自己都覺得這幾句話當真是高明之極,說是四兩撥千斤也不為過,輕輕巧巧就把燙手山芋給扔過去了。
這幾個女人又髒又臭。他才不信夏清語真敢帶她們回去治病,可是若不帶回去,豈不是當著這麼多百姓的面兒,自打了嘴巴?自己將對方的這一軍,當真是極妙。退一萬步來講。就算杏林館真的為了不打臉,把這些女人帶回去醫治,以陳家從前的斑斑劣跡,你敢幫助他們的遺孀,這在將來也大有文章可做。
秦朗的眼睛骨碌碌轉了幾轉,心中已認定這事兒對自己的千金堂是有百利而無一害,回去和師父一說。還怕他不好好獎賞自己嗎?因想到這裡,便笑吟吟去看夏清語打算怎麼處置。他料著這一下對方當真是要偷雞不成蝕把米,進退兩難了。這廝到現在還以為夏清語只是利用這個機會陷害千金堂,他壓根兒就不信這世上真會有沒錢白治病的好人,醫者父母心?那沒錯,但前提是你得有錢。有錢讓我管你叫爹孃都行。沒錢?窮鬼治什麼病?趁早兒死了,還能給家裡省口飯呢,我們學做大夫,是為了將來靠這門技藝賺錢,或者能去太醫院。混一個飛黃騰達,可不是為了給窮鬼治病,弄得自己窮困潦倒,只能喝西北風的。
越想越得意,但是很快,秦朗眼珠子便瞪得差點兒凸了出來,因為他赫然看見,夏清語竟真的和她身邊那幾個人扶起了這些落魄女人,又讓江雲和馮金山抬了那遍體鱗傷的昏迷女子向杏林館走去,看這架勢,那女人是真的要甘冒大不諱,救下這些陳家餘孽了。
秦朗張大嘴巴瞪大眼睛,他不敢相信啊,這……這就算杏林館迫於無奈要收留這些女人,也總該猶豫掙扎一下吧?不至於這麼痛快吧?那些女人也是,媽的在千金堂大門口就又哭又叫的,怎麼這會兒卻都啞巴了?一個個呆呆的和木頭人一樣,你們以為那母老虎真的是好心收留你們?指不定是為了什麼目的,也許就是看見你們姿色不錯,打算賣到妓院裡呢。
似秦朗這種貪婪無恥之徒,自然不肯相信世上真的有什麼正能量存在,就算親眼所見,他也忍不住就要陰謀論。但無論如何,這一次和杏林館對陣,暫時自己是輸了,誰能想到那個女人真的這般彪悍,就真將那幾個女人給帶了回去。
幾個夥計都有些垂頭喪氣的,秦朗也是悻悻的往回走,走到半途,到底還是不甘心,回頭看著夏清語等人還沒進杏林館,他便忍不住嚎了一嗓子,大叫道:“有本事杏林館就收留她們到底,這才算是好人,我也不得不寫個服字。”
“行了朗哥,這話還用得著咱們說嗎?想也知道她們不可能真收留幾個爛貨的,到時候掃地出門,看看大家怎麼笑話杏林館。”
一個夥計安慰著秦朗,卻聽他陰陰笑道:“你說的沒錯,我就是要將著她們呢。呸!別的也就罷了,就那個受了重傷的女人,師父們不用看都知道,眼瞅著是活不成的。嘿嘿!到時候咱們想個法兒,就說杏林館逞強治死人,看她們的名聲還不頂風臭出十里地去。”
話音未落,幾個夥計都笑出聲來,紛紛稱讚秦朗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