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未見過顧月溪這個樣子的沈曼青一下子就如同洩了氣的皮球一般,頓時間焉了下去。
但即便如此,她的臉上卻還是充滿了厭惡與嫌棄的堅定,唯有放在病床兩側揪緊了床單的雙手洩露了她此刻內心深處的忐忑。
“你以為我喜歡站在這到處都是刺鼻藥水味的醫院?你以為我喜歡在這裡陪著你?沈曼青我告訴你,叫你一聲媽媽,不過是因為父親對我的恩情而已,就我而言,你沈曼青不過是個路人甲,死在這個病房都與我無關。”
徹底被激怒了的顧月溪絲毫不掩飾此刻自己骨子裡的涼薄。
從她那雙嫣紅的唇瓣中吐出來的話語既冷漠又無情。
可這句話卻又偏偏是大大的實話。
“我走可以。但是讓我滾?你的資格恐怕還不夠!”
顧月溪扯了扯唇角,臉上閃現了類似於譏誚的神情,再沒有看沈曼青轉身就拉開了病房的大門往外走去。
看著她驕傲的轉身,那堅挺的背影又一次的讓沈曼青心頭出的憤恨全數聚集了起來,她現在心底是又恨又怕,一種不知名的情緒在心頭翻滾著,攪動著她所有的神經,讓她有種痛不欲生的錯覺。
可是心跳的加速以及血脈的上湧這一切都令她害怕,是的,她怕死。
靠在床頭,她深深的呼吸著,將心口堵塞的那口氣狠狠的捋順。
臉色不太好看的沈曼青這會兒腦海裡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她必須鎮定,她不能緊張。
因為女兒傅語還沒有任何訊息,所以她一定要扛著,至少要扛到傅語醒來,傅賓鴻出現,這樣她才能安心的休息。
心存僥倖的沈曼青卻根本就不知道,早在她們剛剛入院的那一刻,周離便已經將他們車禍的訊息告知了遠在軍區的傅賓鴻,且她與傅語進入醫院之中需要輸血,急需的血型都是由傅賓鴻出面簽字,一手處理。
離開了沈曼青病房的顧月溪眉頭緊皺著,心下亂如麻,倒不是因為沈曼青那句呵斥。
來到醫院也有半個小時了,但始終都沒有得到傅子玉的訊息,這令她的心頭十分不安。
別人或許並不知道,可是顧月溪卻最清楚——
在她青蔥年少的歲月之中,那個耀眼的如同星光一般的養父家哥哥,是她那孤兒生涯,十年之中為數不多的一束暖陽,她永遠都不會忘記這個男人曾經在她的生命中,溫暖過她的心。
如果說傅家有誰之於她是最重要的人,那個人是傅賓鴻無疑。
可如果說傅家有誰之於她是最在乎的人,那麼那個人名叫:傅子玉。
心事重重的行走於醫院的走廊上,看著路過身側的一個個匆匆的病人家屬,她心口處有種說不出來的著急,視線瞥向窗外蕭瑟的天空,她心神一定,忽然就想到了這時候不是應該去醫院總檯問問傅子玉的訊息麼?
察覺到自己因為關心則亂而犯下的錯誤以及二傻的行為,她默默的在心底嘲笑著自己。
攏了攏前去參加故人訂婚宴還未來得及換的頂級奢華貂皮,她臉帶少許紅暈輕垂著頭大步往前臺走去。
“您好,請問今天大約上午十一點的樣子,有沒有一個名叫傅子玉的男人入住過這所醫院的病房中?”前臺的護士很忙,引導其他病人家屬的同時,還要忙著給所有人諮詢的問題回答。
顧月溪等了至少有五分鐘才排上隊。
“哦哦,傅子玉是嗎?有的,他在087號病房中。”
對於護士對答如流的迅速程度顧月溪雖然心存疑問,但卻沒有在這個話題上多話,道了聲謝以後,便轉身往病房中心走去,而那個護士看著她的背影,卻是發了幾秒鐘的呆。
她是來找那個高上大(高階霸氣上檔次簡稱)的男人的麼?看起來,是挺般配的……。
可惜,護士的想法傅子玉是聽不見了,如若能夠聽見,那麼傅子玉一定會對這句話點贊!
要真是如此,那估摸著之前也不帶是那態度對著這護士了。
“咚咚咚。”
病房區這一代較為安靜,就連簡單的敲門聲都可以清晰的讓周圍病房中的人聽見,以至於顧月溪的出現顯得突兀但卻又突然。
正躺在病床上愜意假寐的傅子玉微抿的薄唇因為這敲門的節奏聲而勾起了得意的弧度,從小到大,她也不是第一次敲他的房門了,可是這麼多年了,她就連敲門的習慣都從來沒有改變過。
由此可見,他家的溪溪是真的念舊。
這般想著的傅子玉一點兒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