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人影,疾行於山道上,已距嶺上不遠。
果然是簡春濃,只見她頭戴一頂平頂寬邊的大草帽,上身是筍色的小襖,下著八幅風裙,身形之巧快,有如星丸跳擲,霎時間已來到了舍前。
只見她右手拿著一支銀色魚叉,左手則提著一個柳條串兒,串著四五條尚在蹦跳的鮮魚。
她看見了冷紅溪,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你好些了?”
冷紅溪深深一拜道:“多謝姑娘,我已全好了。”
簡春濃提了一下手上的魚串,道:“我們這鄉下地方,沒有什麼好菜待客,我釣了幾條鮮魚,冷兄也好下酒!”
紅溪一笑道:“姑娘盛情,怎好打擾?”
簡秋這時在旁微微一笑道:“我這妹妹,最是刁頑,今天居然也會有此好心,真是難得!”
話落朗聲大笑了起來,春濃偷偷看了紅溪一眼,面色一紅,扭了一下身子道:“哥哥……”說著就跑進去了。
簡秋又哈哈一笑,道:“冷兄,我妹子的‘豆鼓辣鯽’最是拿手,你等一會一吃就知道了,只是冷兄,你與我兄妹結交,可要付出相當的代價呢!”
冷紅溪怔了怔,哈哈一笑道:“俗語說,為朋友兩肋插刀,簡兄有話但說無妨,就是要冷某我這顆人頭,冷某也不會令你兄妹失望!”
說罷又朗笑了一聲,真個是氣吞山河。
簡秋聞言似乎一陣激動,道:“冷兄言重了!”
他站起來笑了笑道:“冷兄快人快語,果然是條熱血漢子,我倒是大大的失敬了,請受我一拜。”
說著當真就要拜下,冷紅溪忙把他扶住,道:“恩兄要是如此,就太不夠意思了,不知有何差遣,但說無妨!”
簡秋緩緩坐下了身子,突然搖搖頭道,“有關我兄妹的奇特身世,不說也罷!”
他一面說著,一面翻著那雙看似有神的眸子,連連苦笑不已,冷紅溪立刻就想到對方兄妹,必有什麼難言之隱,人家不肯說,自然不便多問。
當下就把話題扯開,又談了一些別的,這時簡春濃已自房內走出,笑向二人道:
“飯菜俱已齊備,請吃飯吧!”
說著走過來,拉住簡秋手上的竹枝,向紅溪極為多情的一笑,冷紅溪不禁一陣面熱,頓時就把臉轉向了一邊。
入室落座之後,紅溪見桌上的萊,是一盤豆豉魚,一盤燒豆腐,一盤幹焙筍乾,還有一盤是甜萊,是用冰糖澆炸的“拔絲山藥”,正中的湯,是筍片、香菌、冬菰、豆苗、黃菜、白菜合煨成的,看上去顏色甚美。
這四菜一湯,雖不十分名貴,可是出自姑娘的玉手,卻看起來好看,聞起來好聞,令人垂涎三尺。
冷紅溪不由讚道:“簡姑娘真個好手段。”
簡秋這時落座之後,只用鼻子聞了聞,就笑道:“這四菜一湯大致不差,只是筍焙得過老了!”
春濃瞟了紅溪一眼,笑哼道:“你就少挑剔一點吧,哥哥!”
冷紅溪微微吃驚,因為那簡秋,只憑嗅覺的能力,竟能判出有幾個菜,甚至還可知道它的火候,不由笑道:“簡兄,你雖失明,看來卻甚於有目呢!”
春濃笑道:“他呀!鼻子才精呢!別打算瞞他一點!”
簡秋突轉不悅,嘿嘿一笑。道:“當著高人面前,我豈敢放肆!”
說時,那張白臉上,更現出一片秋霜,春濃忙向紅溪遞了一個眼色,搖了搖手,又指了指眼睛。
紅溪立刻會意,知道這簡秋,不願別人提起他傷心之事,自己無意間說到他失明,定是已觸到了他的隱痛,當下就緘口不再多言了。
簡秋本是情致很高的,自此以後,卻就神色黯然,一言不發,只顧低頭吃飯。
簡春濃明白這位兄長的個性,知道這頓飯他是悶定了心中好不遺憾,只得勉強找些輕鬆的話題,與冷紅溪談說著。
簡秋吃了兩碗飯,道了聲:“冷兄慢用!”
就起身退去,春濃待簡秋走後,微笑向紅溪道:“我哥哥就是這個樣子,你不要介意!”
紅溪劍眉微軒道:“令兄武技高強,為人正直,不愧是一位俠士,姑娘有兄如此,也值得驕傲了!”
春濃慨嘆道:“只可惜他的眼睛……”
冷紅溪道:“我看令兄瞳子靈活光采,無異常人,不知病在何處?還能挽救麼?”
春濃苦笑了笑,道:“救是有救,只是……”
美目中湧現淚光,傷感的道:“我哥哥是五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