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濟說著,眉頭微蹙思索道:“不過從戰報上來看,軒轅關先前固若金湯,但還沒轉眼就丟了,丟的蹊蹺啊……而從各方面訊息來看,劉揚此人在其中發揮了很重要的作用,絲毫不下於孫堅等人……”
張繡一奇,張濟舒展了一下身體,背起手轉過身,頭向營帳門說道:“劉揚此人,橫空出世,先是在潁川路上,以詭詐手段,擊垮了高順侯成來去如風的精銳騎兵。高順此人,你也該知道,雖被呂布埋沒,而且為人愚忠,但卻不失為一員足以獨當一面的良將。劉揚打得高順不得不求饒,可見此人的手段。”
“面對徐榮的大軍,劉揚的軍馬也表現的十分搶眼。五白神臂營箭雨如潑,三百風字營悍不畏死、但風格灑脫、絕不拖泥帶水,而最出色的還是那八百長槍營——長槍如林,陣如泰山,八百人面對李蒙的以前精騎絲毫不遜色,並能正面迎擊,只付出了不過數十人的傷亡,就穩住陣腳,然後竟對一千精銳騎兵展開了一面倒的屠殺——”張濟面色沉鬱,但是嗓音卻甚是激昂,甚至帶著某種情緒的顫抖。
張繡不敢相信地皺著眉說道:“李蒙此人我是見過的,統領騎兵頗有一套,多次他的騎兵營,深入匈奴腹地打草谷,鮮有敗績。騎射那樣彪悍的匈奴人,都被李蒙攪得心驚肉跳,卻沒有絲毫辦法,他也算是西北地界上有數的悍將……怎麼,怎麼會淪落到如此不堪的境地……一千精銳騎兵被八百長槍營一舉擊潰……難以置信,難以置信……”
張濟沒好氣地瞪了張繡一眼道:“我們的人的情報,就算是不算及時,但絕對是準確的。而且我要告訴你,李蒙的騎兵營全軍覆沒在長槍陣裡。而且……徐榮被黃忠射中了肩頭,而他——卻被黃忠一箭射穿了喉嚨而且樊稠也是被他們的長槍營刺成了窟窿,人頭已經高懸在軒轅關上了”
張繡看著張濟絕不像說謊的目光神色,忍不住打了個冷戰,皺著眉嘆息道:“黃忠是個硬角色,長槍營更是個難啃的骨頭,劉揚是個狠角色……這次前往,可是有血戰了——血戰啊”
張濟笑道:“怕了?”
張繡搖了搖頭,坦誠地說道:“自從十七歲上了戰場那天起,我就沒害怕過。但是……”
說到這兒,張繡一頓,凝視張濟半刻,才沉聲問道:“我們這樣為董卓效死,值得麼?”
張濟看著侄兒凝視的目光,先是一呆,然後怒道:“什麼值得不值得的,天下大義家國社稷豈是我們這些匹夫能管得了的?誰願意打仗,誰願意廝殺流血?不都是被逼的麼我們做的一切,都不過是想在這亂世中好好地活下去我要保護你的嬸孃,給她安全給她錦衣玉食。而你,也要為你的家小子孫負責,給他們光耀前程,讓他們做世家子弟,而不是農夫乞丐”
“可……董卓……畢竟殺戮太重……是國賊啊”張繡小聲道。
“天下諸侯哪個手上不是血債累累?他們哪個做的惡事比董卓少?只不過是他們披著執法者的外衣行惡,沒人敢說而已董卓是惡,但他惡的光明磊落可這些自稱是匡扶社稷的諸侯刺史們,有幾個不是說的大義凜然,卻盡幹齷蹉事兒?跟董卓幹,與跟那些諸侯幹,又有什麼不同呢?而且,董卓雖然兇殘,但對自己人卻是很優厚的,比起那些寡恩刻薄的刺史郡守們,我寧願給董卓效死”張濟義憤填膺地對著侄兒低吼著。
看著滿臉通紅、劇烈喘息的叔父,張繡不敢再多說,但臨末還是小聲說了一句:“叔父就不怕,身後之名狼藉?”
張濟冷笑,目光灼灼地看著張繡沉聲道:“成王敗寇,史書是由勝利者書寫的。漢高祖不過是一個昏昏無賴,如何比得了楚霸王的義薄雲天?但事實如何,漢書上是如何記載的?呵呵……所以同樣,若是董卓是贏家,還怕史書上留下我們的汙名?”
遠在幾千裡之外的下邳城,晨鐘暮鼓中,張鑌著一身寬大的僧衣,披散著蓬鬆的頭髮,盤坐在浮屠寺慈愛的金佛下。
寺內大堂內,地上牆上空中,擺滿了懸滿了油燈。置身其中,就如漫步於星海天宮之中。
木魚聲,誦經聲,映襯著寺外悠揚的鐘聲,大堂裡籠罩在一片心靈的安謐和祥和中。
但是張鑌盤膝而坐,雙目緊閉,他正在修習達摩大師教授的佛學心法,為的是定心神克心魔。
這種修習方式,先是打坐入定,清空自己的身心,進入虛無縹緲不喜不怒的無我境地,然後就如睡著了一般,身心完全脫離了這個浮躁的世界。等醒來時,心兒就如同被空山新雨滌盪了一樣,濾去了浮華不安,沉澱下淡然自得。
但今日張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