樣的小山頭不止一座,竟有十一座之多,與十八星的十八處尖稜相成趣。但若再往那兒闖,就與往上走“一山樹”、“大森林”路線大相徑庭了。這兒得先渡過毒蛇猛獸、葷氣裊繞的“大深林”,過了這一關,便是漸行漸近漸熱鬧,遍植菊花的“肺丘”,栽植五爪薯的“胃園”,聚布蓮藕塘的“肚院”,種了百畝棗子樹的“肝苑”。還有移植了珍貴藥材的“腸圃”。──從這兒,到州府,已沒幾里路。
三,還有一條路。
自十八星山往回走:就是從不文山,入不文溪,經“殺手澗”,也可以直達三陽縣,三陽自有大道通州府各地。
如果說:第一條路是通往荒無人跡的域外,第二條路可以說是走向康莊大道,那麼,第三條路則是小路。
且不管是大路、小路、僻路,但都得透過十八星山。
十八星山不但有閃光石,還有極為湍急、美麗的河流和瀑布。
河名橫溪。
瀑布縱湍。
由於飛瀑急流,貫穿於亂山碎石、萬樹千壑間,顯得份外清越,美得特別動人。
看到腳下絕崖的溪水河床,又眺望煙霧漫繞的激瀑,龍舌蘭不禁雀躍、動容、喜溢於色。
她甚至失聲叫道:“譁,好美!”
孫青霞微微的笑開了。
──敢情這大小姐不是來逃亡的,而是來旅遊的。
但他外表很冷肅。
他甚至斥了一句:“你這樣大呼小叫的,不管往嵯峨山的追兵,還是包抄‘丘園院苑圃’的殺手,全都給你叫來這兒會集了。”
──他一定要責罵:要不然,龍大小姐當是玩樂兒,加上顏小姑娘本就是小孩子,一是出了事、失了足、生了禍、失了手,只怕,到時自己不但肩負更沉更重,還得要引咎半生了。
這可輕忽不得。
龍舌蘭卻不以為意。
甚至不以為忤。
卻去啐他:“還號稱什麼淫魔哪,卻是這樣膽小、這般古肅!”
反而勸他:“你這人老是那麼給雷劈似的窮緊張,放著山明水秀風光好不知瀏覽欣賞,活著也只暴殄天物。”
這下連小顏也頗有同感:“這十八星山,有幾道絕景真個美得出神入化,就算看過了便死了,也不算白活了。姊姊你看,那朵花兒就好美!”
那朵花,就長在絕崖邊上藍瓣紅蕊,煞是美豔!
龍舌蘭怪欣賞的睨著她:“好哇,跟姊姊我在一道,也沾了點江湖氣了,說話也有些江湖味了。”
孫青霞看這兩個小妮子“人多勢眾”,一時吭聲不得,只無奈的說:“江湖風波惡,不是小小一團漿糊!我卻怎地只給纏上了兩隻會貪玩愛花的蝴蝶。”
他這句話,已算友善和氣,而且比喻也算客氣好聽的了。
沒想到姊妹二人,一齊反對。
“什麼,把我倆比作蝴蝶?!”大的說。
“我也不喜歡。”小的說。
“蝴蝶原是毛蟲。”大的又說。
“我最怕毛蟲。”小的也說。
“太過份了,把我們比作毛蟲!”大的恨恨道。
“我喜歡當豬,豬好可愛。”小的居然說。
“對,妹妹你好像一隻豬,一隻快活的小豬。”大的趁機放火的說。
“姊姊就像只美麗的大豬!”小的竟然也不在口舌上遜色。
“好哇,咱們就是‘豬家幫’,今兒是義結金‘豬’了囉!”大的喜孜孜的說。
“那麼,你是姊姊,你姓龍,龍屬東位,就是‘東門大豬’;我呢,就是‘西門小豬’了!”小的也一樣喜不自勝。
孫青霞聽了,一個頭有二十七個大。
他只拊掌哼道:“好!好!!好!!!你們兩姐兒合起來,就是‘大豬小豬落肉盤’了!”
小顏不笑,瞄了瞄孫青霞,向龍舌蘭促狹的問:
“──他呢?”
龍舌蘭眼溜溜一轉:她的眼許或不及小顏的美,但卻更媚和美。
“他?門都沒有!他只是頭狼。”
然後兩人一齊掩嘴笑著叫:
“──色──狼──!”
龍舌蘭還直著嗓子扮了聲狼嗥。
小顏聽得有趣,也來學狼嘯。
嗚嗚……就像頭小豬在嚎哭。
結果,兩人邊說邊笑,邊走邊叫,狼嗥聲此起彼落,有時叫得個一聲半聲,已笑得叫不下去,姊妹倆笑得扭作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