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可惜,現在的形勢卻與這種“理想狀態”相反。
戰爭進入第三天,唐軍的抵抗依然非常強勁,馬斯烏德甚至還判斷出對手還有一部分後備力量沒有動用,正如他自己扣住了八百騎兵未投入戰場一般。
這次六千里奔襲,整支部隊以輕騎為主,他才沒那麼傻,在敵人還沒露出破綻之前就不要性命地用嫡系的輕騎兵去攻城。
但是,馬斯烏德仍然不失為一員猛將,大敵當前他也不是隻會斤斤計較而已,如果有機會的話,他也不是一定要等到援軍到來才發動最後的總攻。
“這夥唐寇很厲害呢,如果捉到了將他們變成兵奴,也可以彌補這次攻城的損失了。”
到黃昏時,局勢忽然產生了變化,一些詭異的事情陸續發生。
就在馬斯烏德的部隊開始後退、停止這一日進攻的時候,土城之內不斷傳來了牛羊馬匹的悲鳴。
城外的回紇人大多數既是士兵,也是牧民,對牲畜的叫聲都很敏感,許多老於畜道的人都聽出來了:城內的人在殺牛、殺羊、殺馬呢。而且不是殺一頭兩頭,而是殺了很多,只有這樣才會傳出持續的家畜悲號聲。
“怎麼回事?唐寇是要做垂死掙扎,準備今晚犒勞了之後發動敢死反擊嗎?”
但想想又覺得不像,發動夜襲的前提是絕對保密,哪有這樣弄出異動聲響叫人防備的?
“全軍警惕吧。”馬斯烏德下令:“或許要發生什麼事情呢。”
“是。”眾部將領命。
落日只剩下半個時,晚風變得很強勁起來,偶爾有風從碎葉城吹出來時竟夾雜著臭味,尤其是血腥。
一種不祥的預感盤繞住卡拉錫的心頭,馬斯烏德卻仍然毫不在乎,他是一個身經百戰的宿將,不是文官,神經沒那麼脆弱。上了戰場什麼事都有可能發生,一點兒的血腥和汙臭他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不管他們!守好營帳就是。”
不過,下達這個命令之後馬斯烏德心中又冒出一個念頭:“守好營帳?這夥唐寇的首領好像是個挺會用兵的人啊,他搞出這些做作會不會是想要引誘我謹慎保守呢?”
暫時來說還沒有跡象來證明他的這個猜測,作為一員大將,他也不能才發出命令就收回來,那會削弱他在部下心目中的威權。
“不管他了!”馬斯烏德決定回去吃肉睡覺,“如果被這些小動作就搞得心神恍惚,那才會墮入敵人的圈套呢。”
馬斯烏德看起來是個大老粗,但經歷過數十場戰爭的人,上了戰場便會有粗中見細的心計。
當晚回紇人延續著前兩天的風格,大部分兵將都回帳吃飯睡覺以為明天養足體力,留下三成部隊輪流守夜,剩下的兩百多騎兵則輪番出擊,虛攻土城騷擾“唐寇”讓他們不得休息。以不變應萬變,這樣不管敵人使什麼陰謀詭計,也不致發生大誤。
馬斯烏德則回到自己的大帳,在一個拜占庭太監的服侍下,摟著兩個波斯女奴飲酒作樂。
“孃的,要早知道這圍剿會陷入持久,當初就該把巴絲瑪帶出來!”
那是他最喜歡的妾侍。
太陽下山之後,大地仍有一段時間籠罩在微微的餘暉之中,暝色如幕,就在黑暗與寧靜將全面佔據整個蒼穹的時候,地皮忽然微微震動起來!
“什麼聲音!”
馬斯烏德一把推開女奴,跳了起來,他馬上就判斷:“是跑馬!”而且是為數甚多的跑馬!
“這夥唐寇,真的要發動夜襲嗎?”
但過了有一會他就依靠多年的經驗判斷出,那微微的震動並未迅速逼近,反而有遠離之勢。
“難道……啊!這夥唐寇,他們要逃跑!”
提起他的弓箭與長矛,馬斯烏德衝了出來,果然就聽卡拉錫急急來報:“迪赫坎,那夥唐寇逃了!”
“他們從哪裡逃?”
“從北面,跟著又折往西北。當時我們派出去騷擾的騎兵正在南面,他們就忽然從北面跑了出來,人馬很多,騷擾的騎兵雖然迅速繞到附近,但黑暗中瞧不清對方有多少人馬,不敢逼近。”
這時回紇的大本營兵將也都已經起身,只等命令一下就集結。
“上馬,準備出擊!”
隨著他一聲令下,號令一人傳一人地傳了出去:“將軍有令!上馬,準備出擊!”
回紇騎兵的動作是很迅速的,但尚未集結完畢,又有一個訊息傳來:“迪赫坎,又有一夥人從南面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