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從家族利益來說對鄭家是很有利的,所以這時表面上是在詢問鄭渭的意見,實際上卻是在尋求鄭渭的支援。
不料鄭渭卻道:“我以為,那個蘇賴的提議,連想都不用想!絕不可行。”
別說郭師庸,連張邁也沒想到鄭渭的反應時張邁激烈。郭師庸不由得問道:“為什麼?”
鄭渭道:“怛羅斯是薩圖克從薩曼手裡奪過來的,按理說,雙方應該勢不兩立才對,但相反,在薩圖克奪取了怛羅斯之後,他們雙方似乎反而達成了一種諒解,奈斯爾二世和薩圖克之間已經很久沒發生發生戰爭了,他甚至還容得庫巴這個‘非正統者’的存在,則他和薩圖克之間究竟有什麼密約我們也不得而知。奈斯爾二世的這種態度讓人感到奇怪,也讓人不安,我們根本就沒法預測薩曼在聽說薩圖克將怛羅斯租借給我們這件事情以後會有什麼反應,這個,叫做後有不測之國。”
這一下,輪到郭師庸皺起眉頭了。
眼下薩曼還沒有動作,是因為唐軍使用了詭計,但這煙霧彈是沒法長久的,如果唐軍要在怛羅斯長久立足,第一件要考慮的事情,就是如何處理與薩曼的關係。
鄭渭繼續道:“怛羅斯地勢狹小,雖然自東南至西南有高山隔絕,自東北到西北有沙漠環繞,但又都隔絕得不夠徹底,雖有河谷,但河谷太小,雖有山地草原,但山地草原都在國境線上,雖然商路四通,但幾條商路都不太平沒有強大的武力無法保證安全,要動用強大的武力保護商隊成本又太高,單靠內部的商旅流通又無法致富,就算我們用盡辦法屯田、引商、放牧,但在這片狹小的地面上,發展的空間終究有限,這個,叫做內無自強之土。”
如果是有一片大國土,那麼唐軍可以向內發展,用內政自力更生,但怛羅斯的卻顯然沒有這個條件。
鄭渭又道:“薩圖克這次派了蘇賴來,話說得好聽,但蘇賴是條老狐狸,薩圖克又是一個已殺叔欲弒兄的人,這樣的人如何做得朋友?今天對我們假以辭色是因為我們把他打得進退兩難,明天局勢一變,隨時會向我們開刀,親兄弟他都不放在心上,何況是結拜兄弟?這個,叫做前有虎狼之友。”
他每說一個就豎起一根手指,當豎起三根手之後,總結起來,道:“後有不測之國,則人民不能安,內無自強之土,則軍勢不能擴,前有虎狼之友,則外交不能定,這就是怛羅斯的情勢啊像這樣一個地方,我不知道我們要它來幹什麼!”
李臏見他分析得這麼透徹,這番話真是聽得自己心曠神怡,自覺便是自己來說也不過如此,便不再開口了。
郭師庸卻未改初衷,說道:“鄭參軍,你真不愧是讀書人,說起話來一套一套的,好聽是好聽,可怛羅斯的這些壞處,我們不是不知道,不過現實的困難也得考慮到。我們不是不想要最好,而是實在沒有更好的辦法,只能退而求其次,找個最可行的策略來。就當前而論,跟薩圖克是一定要暫時談和的激烈的戰事如果再持續下去,薩圖克那邊可能會出事,但我們這邊也會出大問題這是兩敗俱傷啊,對雙方都沒好處。自古兩國互不向下,唯有妥協,我們也不是真的相信薩圖克有什麼好心,只是形勢所迫,不得不如此,所以我還是以為,當先議和,然後再另作遠圖。”
鄭渭卻依舊搖頭,說道:“當初我第一次與唐軍接觸時,唐軍的形勢比現在惡劣得多,要情報沒情報,要城池沒城池,然而當時的唐軍是何等的豪情萬丈!怎麼現在手頭的力量更多了,卻反而變得猶豫起來了?包括我在內,許多人願意加入唐軍,豈是因為唐軍的勝算夠大?不是,是因為我們在張特使身上、在唐軍將士身上看到了一種可以變不可能為可能的氣勢!看到一種創造奇蹟的力量!若咱們的這種氣勢沒了,若咱們的這種力量沒了,唐軍還值得大家追隨?我是個生意人,自然明白妥協的重要,但再怎麼妥協也不該將本錢給妥協上啊而我們的本錢,不是怛羅斯城,不是手頭的那點軍糧,而就是這種一無所有下不得不鋌而走險的玩命氣概,我最怕的,是一旦議和,人心思定,那時候大夥兒覺得有後路可退,就再也鼓不起勇氣來冒險了。”
他這一番話可把張邁、安守敬、奚勝等人都觸動到了,郭師庸卻依然搖頭,心想你一個商人,跟我們這群武夫講什麼玩命氣概呢,只是這話不好出口,只道:“鄭參軍,你還是不懂戰事,行軍打仗,講究的是仁以待下、智以待敵、勇以臨陣、嚴以治軍,一場仗能否打勝,關乎後勤、士氣、兵械、陣法、兵種、天時、地利乃至運氣,廟算成敗、運籌帷幄,高深繁複而不可測,豈是一句玩命所能涵蓋的?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