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住怒火,喝道:“夠了!一群飯桶!盡丟我契丹臉面!現在環馬高地是什麼情況?”
“耶律屋質將軍已經上去收拾殘局了。”
耶律德光稍稍放心,道:“有敵輦去,我可稍為放心了。”
傍晚時節到達方渠鎮,待要快馬加鞭趕往戰場,韓延徽在旁道:“陛下,張邁擅長偷襲,前方進軍不順,行軍宜慢不宜快。”
耶律德光領悟過來,當即採取穩健方略行軍。
第二日出發不久,但見滿道上都是被驅趕的百姓、逃兵,原來自靈州夏州以南,定居的百姓已經漸多,契丹驅趕漢家百姓如趕牲口,再加上敗兵,上萬人畜從北轟隆隆趕來,後面則是以刀劍威脅之的契丹軍的兵馬。
耶律德光一打聽,才知道耶律屋質抵達前線之後,分派四族兵馬圍困住了奚勝,然後驅遣附近方圓數十里的百姓以及從北面跑來的逃兵做炮灰,逼他們上前去做陌刀戰斧的刀下肉泥。
這一招極為狠毒,奚勝是出城野戰,迴旋狹隘,自然不可能開陣容納他們,契丹以活人為前鋒,唐軍若射箭則損耗箭矢,就算用刀斧去砍,一來刀斧用久易鈍,二來殺百姓、殺逃兵,就算明知道是被迫,殺得久了也容易心生倦怠愧疚,士氣因而低迷。
這等戰法,張邁縱然懂得也不忍用的,耶律德光卻只是一笑,韓延徽道:“耶律屋質將軍很不錯,懂得因時制宜。”耶律德光卻冷冷道:“若他不能正面破敵,那便是腹心部奇恥大辱!敵輦這次糊塗了!”
又行軍半日,當天下午抵達馬嶺河北岸,耶律屋質聽說耶律德光到了趕緊來迎,將耶律德光引到馬嶺河北岸一處高地,耶律德光縱馬上了高地向南而望,這馬嶺河是西北流往東南的走向,並不是一條大河,但這裡屬六盤山山區地帶,並非如套南般有上百里的平川,奚勝所選擇的環馬高地其實只是一塊突起的土丘,位於馬嶺河西南,望馬嶺河還有數里之地,本身並無奇險可守,地勢又不足以建立城池,但從靈州、夏州之間要前往原、渭、義、秦諸州卻都要經過這裡,雖非無其它道路,卻都嫌迂迴了,契丹有大軍十餘萬,若縱掃而下,非透過這裡不可。
可奚勝偏偏就選在這個無險可守的地方迎敵,而且還就是扼得契丹無法越雷池一步!如今這一帶的氣溫只是零度上下,河面尚未結冰,卻有一些泥沙伴著草屑與霜凍塗點著江面,仔細一看竟都是屍體。
契丹已經到達的軍隊已經超過八萬,將環馬高地圍繞三匝,但高地上一曲唐歌遠遠傳開,耶律德光聽不明白唐歌之意,只覺殺氣沖天而起。
他是馬背上的皇帝,征戰多年,深通兵法,這時遠遠一看,但見馬嶺河南約有兩萬多軍馬,圍繞著環馬高地布列開來,哪裡豎旗,哪裡立障,哪裡擺陣,哪裡下柵,看似稀稀疏疏沒什麼規律,其實卻進可攻退可守,只這一個陣勢,就已非之前見到的那些新附兵馬可比。
耶律德光看了暗中道:“這個奚勝不簡單!張邁手下有如此大將,怪不得這些年能縱橫西域!這些兵馬也不簡單,若真個硬碰硬,我腹心部就算能贏損失也必不小,敵輦的方略倒也沒錯。”
這時戰爭還在繼續,以往耶律德光大旗到處,無論胡漢軍閥無不震駭,甚至望風投降,但這時對岸的陌刀戰斧陣卻巍然不動,一股殺氣甚至因為敵酋的到來反而激增!耶律德光將之與皮室軍相互對比,心中不敢再有輕蔑。
他一眼望過去,視野之內處處都是屍骨,也分不清楚是胡是漢。但總是胡多而漢少,因在過去兩日奚勝曾三次殺過馬嶺河,所以河水之中、河流之北也有胡族的屍體。
諸族諸將都趕來拜見,耶律德光的眼睛冷冷從他們臉上掃過,用一種讓人聽了背脊發寒的聲音道:“區區一個奚勝,就將你們搞得如此狼狽,如果是楊易來了呢?如果張邁來了呢?你們是不是準備在這裡耗到十二月,還是耗到來年開春!”
諸族族長、諸軍大將汗滲內衣,靺列顫聲道:“陛下放心,他們是出城野戰,沒有城牆,又沒補給,也就是帶著乾糧,能支撐幾日?最多過個三五日,我們一定能將他們拿下。”
“三五日?”耶律德光道:“你還打算讓我在這裡等你們三五日?”
“那陛下的意思是……”
“如果那個奚勝不投降的話,那在明日日出之前,我就要見到他的首級!”
第一九三章 強者之戰
從靈州夏州之間前往秦州,道路非止一條,但能夠供十餘萬大軍萬馬奔騰的幹道,已經被奚勝掐斷。這是兵法中的“安營於道,使敵不得偷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