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喜,道:“好,好!”
課裡道:“剛才聽韓相爺說,似乎軍中頗顧忌唐軍要用拖疲戰術,其實不然,誠然如屋質所說,張邁此舉,乃是雙刃之劍,既可能殺傷我們,但更可能傷了他自己!陌刀戰斧陣如此威名,一旦被我契丹勇士屠戮,天策全軍士氣必定崩潰!剛剛投降了天策軍的秦西諸藩必定內叛。那時候我們就勢橫掃,何止秦西?涼州蘭州也可以千騎踏平!”
耶律德光大喜,課裡又道:“只是對方畢竟只有兩萬人,若要我們十五萬人去攻他,那是勝之不武,再說這裡的地勢也不完全擺得開,到頭來就算勝了,也只是便宜了給他陌刀戰斧陣以威名。不如待我等三人輪流進攻,鐵驪、達旦、烏古、敵烈諸部從旁策應,這樣一來可以更有效地運用兵力,二來也叫張邁的拖疲戰術失去用武之地!”
耶律德光道:“好!我就看諸將為我契丹立功!課裡,就用你做第一鋒!”
耶律徒離骨叫道:“且慢!課裡這提議有詐!”
眾人問道:“有什麼詐?”
耶律徒離骨道:“他話說的好聽,什麼一來二來的,我沒聽懂,只知道他是假裝獻策,其實是要搶功勞!憑什麼讓你做第一鋒?要是第一鋒就被你打下了,這功勞全被你搶了去了!”
諸將一聽有理,紛紛鼓譟,課裡道:“那你說應該如何?”
耶律徒離骨道:“該由我來做先鋒!”諸將又都鼓譟不肯,徒離骨道:“若是不然,那就抓鬮!”
諸將這才答應,耶律德光見部將臨敵之際充滿信心,含笑答應了,當下御前抓鬮,卻是徒離骨抓了第一,撒割次之,課裡又次之,徒離骨哈哈大笑,當即整軍。
冬天裡,夜黑的特別快。眼看天色已烏黑黑的,這個晚上也沒有月光,徒離骨便下令點火,他是戰場宿將,貌似粗豪,其實內心精細,尤其臨陣時指揮若定,並不急躁,相反,未有勝算不肯開戰。
這時他對副將蕭轄裡道:“今夜必要成功,殺了那奚勝,才不墮我父威名。”
蕭轄裡道:“陌刀戰斧陣善克騎兵,我們若與他正面對決,損折必大!”
徒離骨道:“這次一聽說要南征,張邁的龍驤鐵鎧也就罷了,那鷹揚軍、汗血騎兵團,還有這陌刀戰斧陣,卻是人人便都預想著會撞上的。課裡他們早有準備,我也不是什麼也未做!”
便命吐谷渾之族長白承福引族人揹負柴薪泥土,連夜填河!
這時天氣已冷,馬嶺河河水已淺,許多地方甚至不甚流動,河面結了一層薄薄的冰皮,吐谷渾們揹負柴薪極苦,泥土固然龐重,柴薪劃破了衣衫後引入寒風更是冷凍骨髓。近萬吐谷渾來來往往,無數柴薪泥土傾下,到了三更時分便將馬嶺河填斷,填埋出東西兩條陸橋來。
當吐谷渾填河之際,徒離骨已經命臨潢漢兵繼進,由漢將莫白雀引七千刀盾衝上!雖是夜戰,卻非偷襲,莫白雀即叫道:“後方擂鼓!”
日間耶律德光到來之前,耶律屋質已經進行三面圍攻,唐軍將士儘量輪值待敵卻也大多數時分疲倦,這時聽到鼓聲,許多輪到休息的也都從夢中驚醒。
鼓聲大作,殺聲震地中,七千胡化漢兵踴躍踩過馬嶺河,劉黑虎要出戰,奚勝道:“月黑風高,需防有詐!陌刀不可輕出!”便下令放箭!
唐軍佔據環馬高地,此處雖無絕險,卻也有高低上下之分,唐軍於高處盡安了弓弩手。
一接到命令數千弓弩手連珠連射,萬箭飛天!
莫白雀大聲發出號令,那些熟漢兵訓練有素,不等號令下達就都匍匐,全身半蜷縮著前進,用盾牌遮掩住身體的大部分,黑夜之中準頭本來就差,再加上盾牌護體,這一輪箭雨九成九都落空了。
奚勝不是天才,卻是在無數戰爭中歷練出來的百戰之將,這時光線不好,就算上了觀戰車臺也無法看清戰場全貌,他就凝神細聽,但覺箭雨插地面之聲如雨滴不斷,契丹方面卻罕有慘叫聲,就知道箭雨失敗。
火炬之中隱隱看見有幾千個影子越逼越近,只是看不清楚情狀,同時白承福填了馬嶺河後也從西側攻來,徒離骨自引騎兵,命令達旦部為先鋒隨時準備衝上,奚勝叫道:“貓眼燈!”
唐軍用琉璃聚焦原理打造成的貓眼燈同時亮了二十幾盞,照向同一個方向,將那個小區域的胡化漢兵的行動照得一清二楚,劉黑虎望見這些敵軍如蛇群、如蚯蚓,匍匐低進,心中一陣發毛,因陌刀戰斧陣乃大開大合之陣勢,所長乃是用來對付騎兵,因此戰法多是仰攻這也是他們多年練就的戰鬥習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