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已經做了手腳,尋了一名死囚替你赴死。你就快走吧。今後不可再在太原出現,否則恐會拖累了恩帥。”又道:“嫂子下葬那天我也曾來,她就在那裡……”往一處墳墓一指:“我特送你到此處,從此咱們兄弟倆怕也永訣了。”說著又送了一匹馬給他,灑淚道別而去。
郭威牽著馬,喪魂落魄地走到柴氏墳前,蹲靠著石碑,有老半天腦子一片空白。心想自己年已三旬還一事無成,妻子病死,養子離散,只因多了兩句口,做了件“不當做”的事情,竟鬧到連立身之地都沒了!
思前想後,差點就想一頭撞死在柴氏墳前,不過這個念頭只是一閃便轉了過來,心道:“男子漢大丈夫,怎麼能如此不濟!我此刻遭際雖慘,但天地之大,未必就無容身之處!再說劉帥大恩未報,我若現在就死,反而辜負了他一片苦心,又要被天下好漢恥笑!”
拍了拍那匹馬,從囊中取出一個肉餅吃了,肚子一飽精神一振,心想:“河東是不能呆了,我卻去哪裡好呢?別處都無親友,只涼州還有幾個兄弟,我不如就回去投他們吧!”
翻上馬背,走小路便往涼州而來這是他正月裡剛剛走過的路,那時候也是潛行,為保機密連在河東境內也不敢公開行程,此刻故道重走,又是空身,不一個月便又到渭水河邊,與年初相比,這時候的渭西竟緊張了不少,邊關看官得比原先還嚴,郭威要將馬賣了,這才湊足了銀錢買通邊卒過境。
入金城後就一切依舊,天策軍的吏員仍然公事公辦,而且和年初相比,態度似乎還變得更加認真,郭威辦了登記手續,一切都駕輕就熟,從金城出發前往涼州城。
金城位於黃河東岸,過了金城後仍得過渡,渡河之際,卻望見上游下游似乎多了兩座城池。細眼一看卻不是城池,只是圍了籬笆,裡頭似有人在引水灌溉,又有人在建房屋,郭威軍旅經驗豐富,便猜是軍隊屯田,他以目測推測,上下游兩大屯田所只怕都不下數千人。
渡過黃河,一路上發現沿途多了不少正在重建的村莊,似乎有不少人到此定居,一打聽,卻有路人道:“那是軍營的屯田之所。”
“軍營?”
“是啊,好像是從瓜州遷來的。具體如何,咱們就不曉得了。只聽人說,好像連軍眷都來了,這可真是怪事,不過只要他們不打擾我們做生意就行了。”
郭威只是粗通文墨,學識不深,不過他是多年曆練出來的人,眼光獨到,眼看沿途一十七處屯田所在既靠近水源,又拱衛著官道,原本空蕩蕩的土地也因為這一十七處屯田所在而漸見阡陌,這樣的情況一直延續到了涼州。
“沿途多了這麼多的屯田,是天策軍要對東方用兵麼?”郭威心道:“這一十七處屯田,再加上金城上下游兩處,就共一十九座軍屯,少說也得幾萬人,從現在開始經營,到來年收成,所得足以供數萬大軍一年之用。天策軍出了這麼大的動靜,絕不會沒有個緣故。啊,渭西的軍情忽然變緊,莫非就是因為這個?”
只是他無官無職,只靠著雙目所見空自推想而已。若這樣就能推測到天策軍意圖所在,那天策軍高層的戰略豈非就要被鄰國洞若觀火?
一路捱到涼州時,已經入秋,郭威身上的銀錢都已經花光了,衣衫襤褸,鞋底都磨穿了,到了小朱坊那間茶鋪前,茶鋪已經改作了酒鋪,賣的是葡萄酒,屋內丁浩正指揮幾個漢子在搬挪東西,聽得郭威叫,喚了聲:“大哥!”跳了出來,叫道:“你回來了!”看看郭威,道:“你怎麼弄成這個樣子?那位張老闆呢?”
郭威苦笑道:“一言難盡!”
丁浩笑道:“那也不急,慢慢再說。”拉了郭威入店說:“那日我們到了這裡,見著你留給我們的書信,雖然不曉得大哥為什麼不告而別,不過見你留了這麼多家當給我們,我們幾個一計議,與其搬出去變賣,不如把這店面盤下來做買賣,將來大哥如果回來,要尋我們也容易。我們只道你這一去少說也得有一二年才會來來,沒想到這麼快就重逢了。大哥,你這一去一回的,究竟是出了什麼事情?”
郭威長嘆一聲,正要說話,屋外有人跑了進來,卻是田安,叫道:“打仗了,打仗了!”
“什麼!”郭威和丁浩一起叫道。
丁浩問:“和誰打?和契丹麼?”
郭威卻問:“和誰打?和中原麼?”
田安卻道:“都不是!是和回紇。”
“回紇?回紇不都打平了麼?”
“北庭回紇、龜茲回紇、甘州回紇確實都打平了。”田安道:“這回,輪到嶺西回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