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部、西部都將會有大事、難事發生,在這個時候並不宜將這些人召集到中樞來,那樣會導致中部、西部人物空虛的。”
張毅道:“那麼至少請涼州大儒以及還留在涼州的高僧一起聚議,以示隆重。”
鄭渭心想:“張龍驤那日三言兩語所下的決定,雖然有些粗鄙不文,但意象宏遠,正是開國武野之風,和西北的實際情況、和我們的立國根基十分匹配,西北下層百姓以及基層官兵十有**都是文盲,定下個威武的名號,大家叫著叫著自然都會很快就習慣。涼州破落已久,哪裡有什麼大儒。現在涼州城內也確實有不少西北名流,但都出自沙州,至於高僧大德,自然字字不離我佛慈悲,若由這些人來聚議,到時候必然會說出許多迂腐之論來,張毅等人挾持輿論再來和張龍驤討價還價,張龍驤說不定就得妥協,弄出許多虛文來,那樣反而會誤事。”
張毅等人這時也確實都擁護唐軍,擁護張邁,只是政略方向與鄭渭不相一致。鄭渭想到這裡便給張邁使了個眼色,張邁沉吟著,說道:“既然是聚議,那就不限於儒釋兩家,將涼州城內的軍、民、工、商,以及各宗教教徒,還有郊外的胡漢各部族長鄉長都叫來吧。在正月初一我們召開個大會,議定這些事情,然後一起慶賀新年。”
張毅一愕,說:“那些武夫、商賈,農民牧民,哪裡懂得國家大事?”
張邁道:“我們的國邦不止是大儒、高僧們的國邦,士農工商、各族各教都有份的,武人尤其不能忽視咱們是靠著他們才打下這片疆土,維持眼前安定的。既然是探討大家的事情,便不該將他們拒之門外,他們就算沒什麼文化,不會說話,那至少讓他們聽著啊。公道自在人心,涉及到他們自身的利益,他們未必就聽不懂。”
鄭渭心道:“這些儒生咬文嚼字可以,掌控大場面就不行了。”便也贊成。
張毅道:“這個……許涼州城內軍民都來議政,這個……那少說也有幾萬人,會亂的。而且自古以來,也沒有讓庶民參議國家大事的道理。”
“不對!”張邁的歷史雖然學得不行,腦子裡卻恰好記得教科書上的一件大事,對張中謀道:“我記得周朝的時候,有一個昏君把國家搞亂之後,國人發生暴動,那是什麼事情來著?”
張中謀道:“那是周厲王時候的國人暴動。”
“是啊。”張邁道:“周人趕走了周厲王以後,不就國人議政,然後重新立了個王嗎?”
他的歷史,果然不行,張毅愕然道:“國人暴動是有,不過國人議政……這個……有這事麼?”
鄭渭接上了口,微笑道:“肉食之中鄙者,糟糠之中多智士。咱們現在都是肉食者了,如果有機會,聽聽糟糠的聲音也不錯。需知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孟子是儒中聖者,可他也沒說儒為貴、僧為貴啊,咱們天策政權起自中下層,不可忘本。”
張毅本要辯論國人議政的事情歷史本無,但鄭渭說道民貴君輕的義理來,他卻也無法辯駁,心想張邁決意如此,自己何必太過和他唱對臺戲?只好去辦,召集涼州城內城外軍民,除了輪值官兵之後,正月初一這一天都可到軒轅廣場來聽政議政。
這一來可就熱鬧了,各族各教計程車農工商都可以去聽政議政,哪朝哪代都沒聽說過啊,若是張邁入城之初就有如此提議,只怕百姓誰也不敢貿然前來,但掃雪等事情已經奠定了張邁在涼州百姓心目中“平易近人”的印象,既然是大將軍開了口,那麼來聽聽總沒錯,就算自己不可能真的去議政,至少也湊個熱鬧。
初一這天天氣雖冷,涼州軍民卻是四方雲集。以數量而論,自是涼州的百姓居多,但涼州的土豪多已經被端掉了,剩下的就都是底層人物,人數雖多,精英卻少。
其次就是跟隨張邁一路東征者,龍驤一府自不待言,那是能跟隨張邁出生入死的鐵桿。
此外剛剛從高昌遷來的大批安西舊部這些人有軍眷,有商人,有良匠,也有像安六這樣已經退居二線的老者,他們跟著張邁到疏勒,到龜茲,到高昌,如今又來到了涼州。
再有便是各地最有先見之明的商人,如鄭濟他們加入安西的日子雖淺,但活動能力卻很高。
再有便是從沙州跟來的一些家族,這些都是看到大勢所趨,準備將家族東遷的識時務者。
除了這些人外,河西各寺來到涼州而尚未回去的的僧侶,以及祆教、明教等準備在涼州開寺立基的宗教領袖,也都代表一定的勢力。
大會的訊息傳開,鄭濟摸不清這次會議的意圖,悄悄來見鄭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