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也對兒子史克莊說:“這個新來的書記不能小覷,看來他的話在元帥心中有些分量。”
又過數日,碎葉河上游來了個使者,卻是葛覽派來的原來當日薩圖克北庭戰敗之後其勢力分崩離析,葛覽也起了異心,在逃到八剌沙袞後擁眾作亂,卻又被薩圖克所鎮壓驅逐,一路逃到了碎葉河上游,在當年新碎葉城遺址駐紮了下來,薩圖克一時間也無力征討他。如今嶺西易主,張邁在兩河流域推行新政,教導當地百姓農牧雜用,日子雖然辛苦卻讓兩河舊民都看到了希望,尤其是那些務農的農奴更是全部釋放,頒賜漢家姓氏,將農田均給他們耕種,四方逃離的百姓漸漸聚攏,兩河流域生氣漸漸恢復,碎葉河上游葛覽部也有人逃了回來。
葛覽眼看大勢如此,也派了人來向張邁請降,見面就呼萬歲,稱陛下,敬曰天可汗,希望張邁能封他個一官半職。葛覽的使者又道若張邁肯寬宏大量地容納他,他將獻出一個重要的訊息來。
張邁問是什麼訊息,那使者道:“就是楊定邦將軍的下落。”張邁這時在西域的地位已經極高,等閒族長之輩也見不到他,像葛覽這樣的事也未必是要他親自解決,只因郭洛剛好出去巡視這才讓使者進來,見面時鞋子都沒穿,只穿著一件薄背心倚在藤椅上吃葡萄納涼,顯得很不將之放在心上。
但聽到“楊定邦”三字張邁不由得動容,問道:“你們知道楊定邦將軍的訊息?”
那使者道:“小人不知,但我家將軍知道。我家將軍言,只要陛下能容得我部歸附,將軍必將所知全盤向陛下啟稟。”
張邁哼了一聲道:“若我不答應,他就不肯說麼?”
那使者匍匐在地上說:“不敢。”卻不再介面,顯然正是如此。
張邁揮手讓他下去,想到了有楊定邦的訊息也沒工夫吃葡萄了,急召諸將商議。
對於葛覽的請降,帳中分為兩派意見,一派認為不妨納之,一派認為葛覽是數姓家奴,不可信任,而且如今他的部下又離心離德,根本就不需要拉攏他,不久他自然會分崩離析。至於楊定邦的訊息,這些年來各種各樣的情報聽到了不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反對收容葛覽的葛丹摩道:“就算是真的也不怕,葛覽本非嶺西人物,他若能知道楊將軍的訊息,必然是輾轉聽聞,可見這件事情不是他一個人知曉,只要我們放出訊息,懸賞重金,自然會有人前來領賞。”
張邁沉吟著,等諸將都發表完意見,這才問魏仁浦:“你怎麼看?”
魏仁浦道:“聖王海納天下,胸中之水不必至清。天子五服,近畿甸服為心腹,必須絕對忠心,候服為軀幹,必須聞令即行,賓服為衣甲槍盾,必須貼身就手,賓服之外,蠻夷要服,戎狄荒服,此等夷狄時忠時叛自古皆然,羈縻使之臣服從行便是。就算容納葛覽,也不過處之於要服荒服之間,何必苛求他有多忠誠?不過葛覽之流,沒資格與元帥談條件,不管楊定邦將軍的訊息是真是假,他都必須先到碎葉來以示忠誠,然後再聽我主處置。”
葛丹摩笑了起來:“他若沒得到元帥的應許,哪裡肯來?”
魏仁浦道:“這就要看使者的能耐了。以我軍當前之威勢以及葛覽的窘迫,只要使者曉之以情、動之以理,未必不行。”
張邁道:“魏仁浦的話有道理,你們誰能替我出使,招葛覽來降?”
諸將臣都覺得此事不易成功,而且成功了也不是什麼奇功,一時都不敢應承,魏仁浦道:“與臣同行西來計程車子當中,有一位名孫敬明者,略有膽色,且頗通回紇言語,臣推薦他西行,一定能夠成功。”
葛丹摩道:“頗通,那有多通?”
魏仁浦道:“大致聽得懂,不至於因為語言不通被人哄騙,不過還不大能說。”
葛丹摩嘿嘿冷笑,說:“這可不是打仗,是要出使啊,得靠一張嘴的,話都不會說的人能成?”
張邁見魏仁浦一副心有成竹的模樣,便道:“就讓孫……”
“孫慎,字敬明。”
張邁道:“就讓孫敬明去試試吧。”
葛丹摩父子見張邁已經決定就不敢反對,卻都暗中冷笑。
不料十幾日後葛覽就隻身來到了碎葉,張邁頗為詫異,道:“怎麼這麼快!”新碎葉城舊址離碎葉有多遠他是知道的,按理說就算路上全不耽擱,一來一回本不應該這麼快。一問之下,才知道原來葛覽已經擁眾跑到碎葉河中游等張邁訊息了。
他看看來複命的孫敬明,卻見他三十歲不到年紀,長得五短身材,一頭焦黃的頭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