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乃父一提點便明白了過來,呀了一聲說:“我懂了!父親是說他對胡人和大家族都採取強硬的手段,與曹令公的因循完全不同。”
慕容歸盈道:“張邁不止是強硬,但你點出曹令公的‘因循’兩字那便很好。張邁一路東來,每得一地都行變革,高舉漢統以化胡,又以‘律法之前人人平等’為號召,將固有大家族之特權削損殆盡,擠出上層之資財以爭取中下層之擁護,如遇牴觸他也不像曹令公那樣多方顧忌安撫,而是寧可選擇用激烈手段將違抗者盡數清除。骨咄、龐特的下場都是兩個明證。”
“我明白了!”慕容騰道:“西北諸侯,沙州也罷,瓜州也罷,一旦佔得一州一鎮都趕緊向中原派出使者,邀得中原冊封以鞏固自己家族的地位,其行多出於私心。但張大都護卻反其道而行之,他這次這麼說,那就是要宣稱自己的作為都是為了國家,都是出於大公而不是為了建立一個新家族,連他自己都這樣了,那其他家族就更沒有擁有特權的理由了。今日與會的諸侯當中,孫超在涼州是沒能以家族統治涼州的,所以孫超才會這樣當眾支援張邁。”
慕容歸盈見兒子在自己點破之後漸漸通隆,微微一笑以示讚賞,說道:“這一百年來,河西真正能夠起兵為國的就只有張義潮公一人,只有他在成就大功業之後能夠真正地向朝廷無私地‘歸義’,所以也就只有他一人才能橫掃河西。其他人則都是為了自己家族的利益而不惜割據。曹令公二十年前就已經執掌沙瓜,但他卻又只能止步於沙瓜,就是因為他沒有這個魄力得罪河西諸部落、諸家族,也不肯放棄已經到手的特權。對內無法改革,對外自然也就無力,因此二十年來也就只能因循下去了。”
說到這裡慕容歸盈沉吟下來,低聲呢喃:“無‘私天下’之念者得天下,然而得天下之後是真否還不要特權,又有誰說得清楚呢……”
慕容騰沒聽見父親的低語,卻道:“可是張邁這麼做,豈不是相當於要得罪盡河西的諸部落諸家族?”
慕容歸盈冷笑道:“便得罪了又怎麼樣?如今他已一統安西,他的政略又是能夠真正統合境內人力物力,將力往一處使;河西卻割裂為十餘塊,便是沙瓜境內也是家族林立各自為政力聚則強,力分則弱。真要給張邁找到了個機會大兵壓境,河西諸家有多少會頑抗到底真是難說了。張邁既然敢這麼做,那當然就打定了主意不怕得罪人的了。看來此次他來敦煌,所爭者絕非與曹家之友好,而是要蠱惑中下層之心志。要奪取的當是一個有利於安西擴張的大義名分。”
慕容騰道:“父親,既然你已經看破這一點,那是否……”
就在這時,慕容據從外面跑進來,叫道:“爺爺,爹爹,出事了,出事了。”
“怎麼?”慕容歸盈問。
慕容據道:“甘州的那個王子景瓊,在靈圖寺被張大都護一番言語壓得抬不起頭來,現在正在大街上挑戰張大都護呢。”
他的祖父父親都是一奇,慕容歸盈問:“他怎麼挑戰?”慕容據笑道:“說來更是有趣,他竟然是要娶福安公主為妻現在敦煌訊息靈通點的,誰不知道福安公主是許給張大都護的,張大都護這番來沙州,一是為了會盟,二就是要來迎娶福安公主啊,景瓊這人真是不知好歹,竟然要張大都護將福安公主讓給他。”
慕容歸盈又問:“張大都護怎麼應答?”
慕容據道:“我去得晚了些,到那裡時他們已經鬧開了,剛好聽張大都護手下的嘉陵和尚說張、李聯姻已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雖未過門,名分早定,豈有相讓的道理。”
“不錯,那景瓊那邊又怎麼說?”
慕容據道:“景瓊聽了這話竟然說,按照胡地習俗,別說未過門的妻子,便是過門的妻子,強者亦可搶去,弱者只能自認倒黴。”
慕容歸盈和慕容騰對望了一樣,沙瓜二州胡人部落也不少,慕容父子自然也知道漠北胡族中確實有一項約定俗成的“搶妻”習俗,允許草原上強有力的青年去搶奪各地、各部的女子為妻,這在漢人眼裡乃是一項鄙陋之極的野蠻風俗,在中原別說普通人家的男人搶奪別人的妻子要判重刑,就算是皇帝也不敢公然強搶有夫之婦,但有許多胡人部落卻是默許這種行為當然,搶別人老婆的會被認為是好漢,被別人搶了的那便是窩囊廢。
慕容騰雖然知道有這麼個習俗,卻忍不住皺眉道:“這個景瓊怎麼如此亂來!完全不顧大局!雖然說漠北是有這樣的習俗,可他也不看看他要搶的是什麼人!他自己亂來也就算了,隨他一起來的重臣也不勸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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