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一頭史前怪物一樣,當初張邁第一次見到他也嚇了一跳,這次卻故意挑了他來代替自己“款待”嘉賓。
結果老奈爾沙希等一見到他就嚇得兩腿發軟,劉黑虎大大咧咧地說:“這次是我們燈上城城主設宴,不過忽然有緊急軍務來,所以由我劉黑虎代城主來款待各位,不周的地方,請各位多多擔待!”
這幾句話文辭是張邁教的,但由他嘴裡說出來卻是惡音畢露,老奈爾沙希等都說:“不敢,不敢。”
阿布勒·伊本·奈爾沙希心想:“軍務?聽這些言辭,就知道不是普通的強盜。燈上城?那又是什麼地方?從來沒聽過的。”
六家大戶二十個“嘉賓”,個個瑟瑟縮縮,只有阿布勒壯起膽子上來給劉黑虎敬酒,小心翼翼地問:“這位將軍,貴軍進城以後,我們都還不知道貴軍的旗號呢。”
“旗號?我們是燈上城的將兵。”
阿布勒陪著笑說:“下巴兒思是鄉下地方,請恕小人孤陋寡聞,卻不知燈上城在哪裡?”
劉黑虎豹眼一睜:“你說什麼!連燈上城也不知道?”手重重一捶,滿桌子的酒菜都跳了起來,湯汁濺了一地:“燈上城就是燈上城!每年阿爾斯蘭和博格拉汗都要來進貢的,你們居然不知道!”
這幾句話有如驚雷一般,嚇得眾商人肝膽欲裂,更有一個商人的隨從啊的一聲,當場嚇得口吐白沫,摔倒在地,劉黑虎罵道:“沒個鳥膽子!”
張邁在幕後暗暗竊笑:“這次主宴的人選對了!”一邊派了軍醫出去料理那商人隨從的手尾事。
由一個樊噲式的大老粗主持的鴻門宴,能是什麼好宴席?沒吃兩杯酒,就發下一張白紙,一家一張,說:“這次我軍到了下巴兒思,糧餉不太足,所以我們城主設了這個宴,想向各位籌借點糧餉。各位看看能借出多少,就寫上吧。你們放心,我們不會白借了你們的,回頭城主會給你們寫個借條,城主說的,我們燈上城借錢,有借有還,還有利息。”
白紙發下去後,六家商人都是面面相覷地發愣,劉黑虎叫道:“愣什麼,寫啊!不會寫字的就出聲,我們這裡有專人幫忙。”
商人們趕緊埋頭書寫,老奈爾沙希拉了小兒子一下,低聲問:“你看寫多少好?”
阿布勒附耳過來,低聲說:“把咱們在下巴兒思能帶走的財產全寫上。”
老奈爾沙希微一沉吟,暗暗點頭,心想這些人如此做派,雖說是借,等如是搶,他們既圍了城,困了府,若要硬來時,還有什麼東西保得住的?既然如此,與其做無用的小氣,不如干脆全送,落得個人情,因此便寫了滿滿的一紙。
六張紙寫完送到幕後,這些商人寫的都是阿拉伯文,張邁不懂阿拉伯文,但阿拉伯數字還是看懂的,文字方面則要請教劉岸,張邁在六家赴宴之前已打聽過他們的基本情況,知道奈爾沙希為城中首富,資產之雄非其它六家能望項背,這時將六張“捐資表”看了一遍,不得由大讚:“這奈爾沙希家真是商中之豪傑,眼光魄力非其他人所能比。”
老奈爾沙希的這張捐資表上,除了若干金銀牛馬之外,還有小麥一千五百袋。原來這幾十年裡中亞軍政變動頻仍,怛羅斯一會屬薩曼,一會又被回紇人奪取,疏勒昨天還是奧古恰爾克汗治下,今天就到了薩圖克手裡,喀喇汗王朝的阿爾斯蘭和博格拉汗也明裡暗裡互相爭雄,當前幾大勢力雖暫時進入均勢期,但誰知道明天會如何?老奈爾沙希目光久遠,未雨綢繆,除了疏勒的大本營外,在好幾個地方都蓄積有糧食財產作為後路,以備若起戰亂多一個躲避的地方,此為“狡兔三窟”之意。下巴兒思是他的老家,也是諸窟之一。
卻有一個叫哈木茲的捐得最少,只認捐了一頭駱駝,一百斤小麥,文字扭曲歪斜,不知是害怕,還是不捨得,張邁便將這張捐資表退了出去。
劉黑虎拿到後,就按照先前張邁教他的問:“這張玩意兒是誰的?”
哈木茲發抖著回答:“是小人的。”
劉黑虎猛地將那張紙揉成一團,朝他扔去,怒道:“你的!你打發叫花子那!來啊,送他回去!派人把他家前前後後看緊了!這人不是什麼好玩意兒!”就將嚇得魂不附體的哈木茲當場轟了出去。
其他四家商人暗中捏了一把冷汗,都想:“還好我們沒那麼吝嗇。”
這時劉岸走了出來,罵劉黑虎道:“城主設宴,黑虎你怎可這般沒禮貌!”卻將那四張“捐資表”都還給了那四戶商家,說:“各位的盛情,我代城主謝了,不過這點小款子,我們城主還借不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