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楊定邦怔了一怔,恍然大悟,心想當前唐軍只有五營,郭師道號稱“安西大都護”,但軍隊組織最高的就是營,各營直接向大都護負責了,張邁要加郭洛之權也升無可升,再說郭洛才能雖然卓越,近期又屢立戰功,但就將他擺在郭師庸、楊定邦、安守敬等長輩頭上,就算郭、楊、安等沒話說,郭洛本人也必不敢受。
想明白了這一節後楊定邦對張邁的安排便豁然開朗,笑道:“師庸畢竟還是有幾分私心,他對他老郭家的這根梁祝可照看得很細心啊。當日奔襲遏丹時幾個後生爭先鋒,他就出頭舉了郭洛,雖說郭洛也確實是個良選,他說的那幾個理由也都正當,不過想深一層,卻實在是一招‘公私兩便’的棋啊。”
第二日便去見張邁,請升這次作戰中同樣功勞卓著的慕容春華為副校尉。慕容春華年紀雖輕,才幹、功勞、資歷等比起唐仁孝來卻都只高不低,唐仁孝升了副校尉,他若不升也說不過去,張邁當即允了。當時諸營之中,副校尉只有鷹揚營出缺楊易這個校尉也是幾日前才定下的呢,楊桑乾又已調去主管後勤營,副校尉就還沒有,因此慕容春華既然升了副校尉,自然而然便被調去了鷹揚營做楊易的副手。
因為唐軍本身的編制是齊全的,這次軍隊整編只是增加了一些新兵,調整了一些火長隊正,只停了一天就繼續出發。
郭洛平時話不多,但心思之縝密幾乎還在郭師庸之上,張邁不改其銜而加其權力,他心裡明鏡似地,哪會不知道?一路上不斷與各隊正保持溝通,就在行軍之中加強狼牙營的組織訓練,表現得十分積極。
雖然背後一直沒見回紇人追來,但前方大自然這個敵人也不是好對付的。軍隊在郭師庸的帶領下在山谷之間穿行,山坡高處的凍土世界,偶爾出現的漆黑深淵,都不是唐軍敢去惹的。
儘管是郭師庸口中那“比較好走”的道路,也是有時平滑,有時崎嶇,走到一些地方馬匹甚至難以透過。張邁先是坐在馬上,但遇到一些坎就得下馬自己走路,有時候甚至還得人幫著馬走。走得高一點的話,有一些地方又遍地是刺骨的積水,遠遠望過去就像一堆的浮雪,看著很養眼,乃是難得一見的壯麗景色,但卻叫人沒膽子靠雙腳踩過去,必須騎馬方能順利踏過。
如此行行重行行,期間之辛苦勞累那也不用說了,可包括回紇俘虜在內竟然沒有一個人逃跑脫隊,這固然是因為唐軍的組織管理夠嚴,更因為在這樣可怕的環境下獨自脫逃,生存下來的可能性還會大大低於隨軍行走。
黑頭烏護的老弱和藏碑谷唐民中的傷病者,有好一些便挨不住這段旅程病逝,唐軍將他們沿途埋葬,輕唱輓歌後灑淚而別。
縱然是有郭師庸這個一流向導帶路,唐軍也足足花了十來天才穿過了碎葉雪山,這段路程走下來比與回紇廝殺還累,但終於再次望見碎葉河了。只走了這麼一段路程,哪怕行軍已經小心又小心,卻還是有許多羊、馬都摔死在途中。但狼牙營將士的成長,卻達到了同樣時間的軍訓無法達到的效果。
就是張邁,也發現自己比還在昭山時有所不同了。
這是大自然對人的磨練!面對天險的考驗,心志與力量一旦跟不上就得墮入地獄!
而征服過群山之後,大自然便彷彿已在所有挑戰過她的人身體內留下了大山的力量與意志!那不是任何操練所能替代的!
見到碎葉河後,向西北再走數日,才遇上了驍騎營。
安守敬接應上了他們後說道:“你們這次怎麼去了那麼久?我原以為你們約十日便可回來呢,不想一去就一個多月。你們走了之後,本來向這邊逼近的薩圖克也轉頭了,至今也沒再出現。”
張邁道:“他現在多半快到夷播海了吧。”想起這些回紇的大將被自己牽著鼻子東走西顧,忍不住哈哈大笑。
安守敬見張邁這次帶回了這麼多人,心中也感詫異,郭洛言簡意賅將此次東行的前因後果說與他知,安守敬聽說唐軍在夷播海又打了個大勝仗,大喜道:“太好了!”
狼牙、鷹揚、豹韜、驍騎、後勤五營與黑頭烏護合併作一處,繼續沿著碎葉河繼續向西北行軍,他們在大山那邊時時擔心回紇追來,這時卻故意不掩蓋行蹤,直到新碎葉城舊址,安守敬早已佈置了許多通往西北、正北、東北的迷局,好叫回紇人追到這裡也不知道唐軍真正的去向。
鷹揚營偵騎確定後面無回紇追到後,張邁便下令渡河。
“渡河?河的那邊,不是一座沙漠麼?”合舍裡有些驚訝地詢問道。
“是沙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