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地皮上,後面擠前面,北面擠南面,薩圖克的大纛前進一步,整個前方就被推前一步!
所有的陣勢都在這種不正常的進軍中扭曲了起來,包括唐軍、包括回紇、還包括契丹!
“薩圖克在幹什麼!”耶律察割有些恚怒,這時候他也受到了擠壓!契丹人雖然精銳,但在戰場上佔據人數多數的乃是回紇,所以大勢掌握在回紇人手中。
但是耶律察割總算還能保持著一定的陣勢,回紇人在他們身邊經過並不會趁機攻擊他們,唐軍那邊形勢就更糟糕了,郭師庸的數千大軍在這一輪擠壓中被切斷成了三四快,原本處於重兵保護中的他現在也暴露在敵人附近了,他那沉著指揮在這時候也變得無用!
陣勢亂了,戰場上也無法傳出有效的號令,他這一部人馬也開始得各自為戰了!
老將軍抽出了橫刀,第一次覺得刀短。
“哈哈,”他道:“這時候身邊要是有一隊陌刀隊就好了。”
想想在這人來馬往中劈砍絞殺,對陌刀隊來說將是何等的快感!當然這是不可能的,契丹與回紇都忌憚陌刀陣,所以花了很大的力氣將這一部人馬盯死,不讓陌刀戰斧陣有短兵相接的時候,被盯緊了的軍馬通常就難以發揮作用,旁邊一個頭發斑白的老兵道:“郭帥,陌刀沒有,有一把斧頭呢。”
郭師庸大喜,結果了那把戰斧,笑了一下,一斧頭砍翻了一個衝近他身邊的回紇。
混亂的軍潮之中,徐從適也被衝亂了,他發現自己失去了與大部隊的聯絡,有幾個士兵跟著自己,他在混亂之中儘量保護著自己的性命,除此之外就什麼也做不來,他想要知道現在的形勢究竟是什麼,但空有千里鏡在身邊卻無法登高瞭望,混雜的局勢讓戰場上大多數人都只能靠著本能自保。
徐從適甚至沒法左右自己的去向,就像大海中一艘失去帆與槳的小舟,只能在波浪之中隨其起伏。不知道被衝蕩了多久,刀都砍得鈍了,馬都跑得疲倦了,正當他幾乎要放棄了的時候,身後一個士兵叫道:“車陣,車陣!”
徐從適精神一振,順著那叫聲望去,果然見到車陣竟然已經在附近,而他竟沒有察覺!
“過去!”他奮起力量突出圍困,背後回紇隨之湧來!
“是我,是我!”徐從適大叫道:“我是徐從適!”
但是知道他名字的人還不多,幸好車陣中有人認出了他的馬!
“是自己人!啊,是徐副校尉!快開門!”說話的是丁浩。
車陣這時已經放下盤踞在這場混戰的南端,不斷有胡馬衝擊過來卻未能撼動其陣腳,在車與車之間有厚實的鐵板攔阻著衝近前的兵馬,鐵板開啟時就是一個勉強只容二馬並行的小門。
徐從適從裡三環來,對這個設定並不陌生,身子有些歪斜地衝了進去,車陣內部有一片空地,這是方圓十餘里內唯一安全的地方但也是暫時安全而已。
由於劇烈戰鬥持續過長,全身流汗過多而有些脫水,徐從適的嘴唇顯得很白,便有民兵望見丟了個水壺過來,他仰頭咕嚕嚕地吞嚥著,就像一個飢渴的嬰兒吞嚥著母乳。
體力慢慢恢復了些許,想起剛才的可怕經歷真如死後重生一般。
“楊校尉呢?”站在車上的丁浩問道。
“我……我不知道……”徐從適喘息著,道:“他還沒退進來麼?”
“沒有,戰場上沒見到他的銀槍光芒了。”
徐從適的一顆心沉了下來!
楊信的銀槍在每一個戰場都是那麼顯眼,沒有他的銀槍光芒了,是他沒力氣揮舞了,還是……他制止自己想下去,儘管開戰以後就有了最壞的心理準備,但他其實還是想要兄弟兩人完完整整地回來的。就算楊信準備留在安隴而他準備迴歸中原,但這點分歧並不能削弱兩個男兒之間的友情。
“郭將軍呢?慕容副都督呢?郭師庸郭帥呢?”徐從適問道。
“郭將軍已經退回來了!現在正在指揮呢,剛才回紇人湧過來的兵勢好厲害,衝過來之後就像黃河的大浪倒卷,把慕容副都督也捲進去了,郭師庸將軍好像也陷入苦戰之中呢。”
丁浩的話不詳不盡,這更增徐從適的擔心,他忽然想起車陣之中帶著三座摺疊臺,那是寧遠大機械師薩迪一個學生的發明,用摺疊木為柱,摺疊板為臺,平時收起,戰時將摺疊木拼直了,用滑輪吊環將木板掉起鑲嵌在四支柱子上,便成為一座臨時的高臺,一座摺疊臺可佈置弓弩兵二十到七十五人,高度可高可矮,最高有三層樓高,步兵爬梯而上可以居高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