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天以下,凡是和咱們友好相親的,就都是朋友,都是兄弟,凡是願意遵守我大唐律令的,就都是一家人,都會得到我們的保護,而不管他原本是什麼部族,信什麼宗教這是咱們大唐的國策啊。我記得太宗皇帝曾經說:在我看來,胡人漢人都是我的子民,我一樣這麼愛護他們,所以他們也才這麼擁戴我……”
那是唐太宗李世民的話,是在教科書上也有記載的名言,張邁記不得原話了,鄭渭道:“自古皆貴中華,賤夷狄,朕獨愛之如一,故其種落皆依朕如父母。”
“不錯……愛之如一……”同樣的一句話,用文言文原文說出來,味道就是不一樣啊,“我大唐的胸襟氣魄,包容四海,並非一味的殺戮,兵者乃兇器,聖人不得已而用之,我們所以發動戰爭是為了保護和平,保護家國,保護一統,是手段而不是目的若是為殺戮而殺戮,那我們就都變成野蠻人了。”
眾僧聽了,無不感嘆欽服,都道:“善哉!我大唐的胸襟氣魄,應該如此!”
李臏在一邊,卻想以唐太宗這樣的偉大人物,或許“愛之如一”其實是一種懷柔的手段,讓邊疆種族“皆依朕如父母”,才是目的啊,對張邁的言語另有一番解讀。
鄭渭卻連連點頭,他雖然也是一個很現實的人,但想如果真能實現世界大同這個終極目的的話,那麼“愛之如一”又將變成一種真正的偉大情懷,而不只是手段了。“太宗皇帝如此,張龍驤心中亦必有這等胸襟。”
張邁又道:“至於我們接見兄弟部族,另有一套禮節,不可草率。”對鄭渭道:“回頭你安排一下。”鄭渭領命後,張邁又說:“到時候可得借大昭寺的佛門寶地一用了。”
法如欣然道:“特使要用地用人用糧,儘管調遣,不用客氣。我們是方外之人,這些世俗之事本來不想過多涉足,只是身在胡疆蠻野,有些事情若不包攬,只怕我佛子弟會更遭虐待,如今朝廷既已派了欽差來接掌此間庶務,一切內外事務,自然都聽特使安排。”
鄭渭李臏本來有些擔心這些高僧手握本土大權,不肯輕放,聽了法如這麼說心中都放了心。但兩人都是七竅玲瓏的人物,一轉眼,卻見九個首座中有五個眉頭暗暗蹙,記起剛才介紹的時候,這幾人都是執掌人事、財政等大權的實權派人物,心想:“法如大師雖然說得慷慨,但要他們真的把權力移交出來,只怕還是沒那麼簡單。”
張邁卻彷彿一點兒也沒有發現這些似地,連連搖頭,說:“主持,你這句話可就著實讓我犯難了我們千里遠來,對疏勒這邊的事情完全不通不懂,哪裡就接掌得過來?雖然這些政務是俗事,但我們這群粗人只曉得打仗,民眾如何安撫、錢糧如何分配,還是得多多勞煩諸位大師鼎力相助才是。還望諸位大師看在國家多事、邊疆未淨的份上,為咱們疏勒出一份力,萬勿推託。”
那幾個首座聽了,眉間才算松平了不少。
張邁又對鄭渭道:“鄭參軍,這些政務上的事情該怎麼處理,由你來做配合,回頭要向諸位大師多多請教。”
鄭渭微微一笑,應道:“屬下領命。”
第一一零章 鐮刀的威力上
接見各部首領的禮儀由鄭渭與法信統籌安排,來的都是位於疏勒地區西部、南部的部落,大多數是派來了使者,也有小部分是族長親臨,鄭渭心裡琢磨:“這些部族雖然派人來了,可他們心中到底是什麼打算尚未可知,若一開始就由張龍驤來接待,萬一他們在席上提出什麼要求,張龍驤沒有仔細思索的餘地。”
張邁是唐軍的領袖,大唐的欽差,他金口一開,事情便難以有迴旋的餘地,因此鄭渭便與法信商量,先由鄭渭、法信、李臏三人先設午宴款待,摸一摸諸部的底子。等到晚間再由張邁親自設晚宴正式接見。
疏勒唐民久受壓迫,就是大昭寺在回紇人眼裡也只是監工、奴頭的身份,法信身為九大首座之一,遇到回紇將領也抬不起頭來,這次眼見唐軍獲勝,遠近部落來歸,心裡自然不免有些飄然,覺得整個疏勒的局勢已經完全翻轉過來,內心深處湧起了四夷來朝的自豪感,頗望藉此機會團結疏勒各部一起對抗回紇,將疏勒本城孤立起來。
在宴請過各部首領時,楊定國也到達了,午宴便改為由他主持,這一頓午飯吃得賓主交歡,其樂融融,張邁卻始終不現身。
等到午宴結束後,張邁才召集了楊定國、郭洛、鄭渭、李臏、法信召開了一個小型的軍事會議,討論接下來應該如何在疏勒用兵。
法信是第一次參加這等決策密談,密談的地點雖然只是張邁的臥室,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