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閒敘之後,轉入正題,巴勒阿米便問劉岸此來所為何事。
有些出乎他們意料,劉岸不提疆土,不提商路,卻道:“在下此次是為我大唐在薩曼境內的子民而來。”
奈斯爾二世眉頭皺起,說:“薩曼境內都是本王的子民,哪來大唐的子民?”
劉岸道:“張特使言道:凡我境內納稅守法之戶,即我大唐之國民,我大唐朝廷與安西大都護府將盡一切能力保護其生命、財產與尊嚴;凡我華夏之後裔不忘祖宗承緒與聖人教誨者,即我大唐之子民,無論其在何方,我大唐朝廷與安西大都護府都將盡一切能力維護其生命、財產與尊嚴。故唐民之後裔雖在境外,我大唐之軍府政府均不敢推卸對他們的責任。”
這番話在正氣凜然之餘透著逼人的霸氣,奈斯爾二世也不由得心中湧起一股無法發作的憋悶來,終於化作重重的一哼!
巴勒阿米淡淡一笑,說:“生長於薩曼境內,那便是我陛下之子民,縱然他是外國帝王的子孫也當遵守我薩曼之律法,此為我國之尊嚴所在,斷斷不容他國侵犯。”
劉岸也笑了起來:“華夏子民既入薩曼,當然要遵守薩曼的律法,但他們若遭受不公正之待遇,那便如子弟在外受人欺辱,作為父母兄弟,縱然是翻山越嶺、跨國越境,也要出頭干預。”
巴勒阿米冷笑道:“薩曼在我主治下一切太平,萬事公正,不管是波斯人後裔也好,回紇人後裔也好,婆羅門後裔也好,唐民後裔也好,均一視同仁,實在不勞張特使掛懷。”
劉岸道:“會讓我大唐後裔得到公正的待遇,與其他部族一視同仁,這句話只是相爺說,還是埃米爾也是這個意思?”
奈斯爾二世不悅道:“本王登基多年,深知公正以待萬民乃是為政第一要義,張特使雖然英雄無敵,但說到治國,本王縱然愚魯,卻也還不用張特使來教。”
劉岸叫道:“好!我們要的就是埃米爾與相爺的這句話!只要有了埃米爾的這句承諾,那我們安西與薩曼便可交個朋友。”
巴勒阿米含笑道:“這個朋友,如何做法?”
劉岸說道:“願以平等相交:埃米爾待張特使以禮,張特使必待埃米爾以敬;薩曼待我安西以誠,則我安西必待薩曼以信;薩曼視我安西如昆仲,我安西亦將視薩曼如兄弟;若薩曼視我安西為大敵,則我安西亦將視薩曼如仇寇;若薩曼將以兵甲相向,則我安西亦有陌刀相迎。”
巴勒阿米道:“然則疆界如何?”
劉岸道:“若是禮敬誠信,疆界可各派一文吏,勒石立碑而定,若是大敵仇寇,馬蹄之下無國界。”
劉岸走後,奈斯爾二世問巴勒阿米道:“宰相,你看如何?”
巴勒阿米道:“且不說唐軍之戰績,就論眼前這位使者,非是大國如何能有?安西有此人物便非可欺之邦。為國家長治久安計,宜與講和。”
奈斯爾二世道:“但我三萬大軍覆滅於疏勒,這事大損國威,難道就這麼算了不成?”
巴勒阿米道:“三萬大軍中,真正從本國出發者不過萬人,其餘都是附屬國部,得失不值縈懷。眼下薩圖克也已向大唐稱臣,若是我們再與唐軍啟釁,萬一張邁命薩圖克從東北攻來,他自率大軍進攻西鞬,那時候我國所將損失的,恐怕就不止是一萬大軍了。”
奈斯爾二世點頭道:“宰相所言有理。”
第一七三章 扶持還是背叛一念之間
李聖天在疏勒留了三天,受到了熱情的款待,之後便啟程回國。于闐方面早已派出大臣來到莎車迎候,一路上不斷見到有商旅往疏勒疏勒方向走,望見李聖天的車冕紛紛伏在地上行禮。
“怎麼去疏勒的人這麼多?”李聖天問。
通事舍人吳順規道:“我國農牧雖足以自產自足,但紅巖、美玉諸礦產,犛尾犛皮等貨物,都為他國所需,往年西路隔絕,商旅唯有向東越過大荒漠,循崑崙北麓至沙州,這一條道路極盡奸險,小商家難以通行,所以貨物大多內積,而他國對我于闐貨物需求又累年增長,工商之家外銷困難,家境多困頓。而今西路開通,沿途又有唐軍保護,且聽說安西也在和薩曼議和,貨物到莎車之後可經過馬鞍山口進入吐火羅、印度,經過疏勒過葛羅嶺山口可達薩曼,向西的商路便通了,所以我于闐的商人都趕去赴集。”
李聖天道:“原來如此。”
回到于闐城,滿城皆來賀勝,李聖天問留守大臣劉再異:“我外出期間,國家可有事故?”
劉再異道:“張特使疏勒一戰,威震遐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