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來這邊的負擔比涼州輕,二來漢化胡民的人數很多,我們所開設的肉乾場如今有部分轉入商營了,又種植了棉花,棉布製造在接下來幾年很可能會成為一個新的進項。將來商業的發展或許還會勝過涼州一籌。”
“秦西的感覺如何?”
“秦西可比涼蘭破敗多了。”鄭渭道:“不過再破敗,也不比我們當初剛剛接掌涼蘭的時候更壞。”
天策政權剛剛接掌涼蘭甘肅的時候,這片地區胡化已久,在吐蕃等異族的統治下,涼蘭甘肅四州農業商業都大面積退化,很多地區都退步回半遊牧狀態了。
“秦西幾個州縣,就我一路所見,農業的舊基比當初的涼蘭更好些,未來幾年若能安穩下來,經過三年的治理,加上絲綢之路帶來的財富輸入,應該會有很大的改觀,或許還會比涼蘭更勝一籌也未可知。”
“勝過涼蘭,我覺得是不大可能的。”張邁說道:“這一帶從來都是邊鄙之地,沒有涼州、蘭州那樣的貿易傳統,這是地理形勢所決定,成為商業中心的可能性不大。不過你說的對,這一帶的農業舊基礎還在,農業的恢復會比涼蘭地區來得更快。只要將吏治上了正軌,這片地區很快就能穩定下來。主要還是接下來這一年,穩住了這一年,我們就能在關中站穩腳跟,再積攢一兩年的家當,我們就沒什麼可怕的了。”
鄭渭聽到“積攢一兩年家當”,問道:“兩三年後,又要打仗麼?可是準備規復長安了?”
說得這裡他心頭固然一動,範質也是心臟一跳。
天策唐軍雖然有雄霸天下的姿態,但涼蘭相對於中原來說畢竟太過偏遠,很難讓天下人產生中央政權的歸屬感,但長安就不同了,若是能奪取長安,哪怕將來佔據的是一座廢墟般的城市,光是其地理位置與歷史傳統就足以打動天下人心,使之成為天策大唐新的政治中心了。
“長安啊……”張邁想到這座城市,也忍不住悠然神往。
長安,就是漢唐的另外一個表述,她本身就是漢唐的代表,對華夏民族來說,這座城市代表著這個民族的無上榮光,代表著這個民族文明的巔峰,是千餘年來漢民族最強大時期的夢幻之地。
但是,現在這座城市還能繼續承擔起作為整個帝國中樞的任務麼?秦漢時期關中地區還能作為兵糧與兵員的輸出地,到隋唐時期再作為首都,無論物質還是人才就都需要來自山東與江南的供養了。大唐滅亡之後幾個割裂政權政治中心的逐漸東移,都是出於不以部分人主觀意願而轉移的現實所迫。
畢竟,這個地方的生態,這個地方的環境,似乎都已經到達極限了。更何況唐末以後,這裡又經歷了巨大的破壞,以後若是還想作為首都,那可得付出巨大的代價才行。
“長安是要收回的,這是我們的夢。不過不用著急。”張邁道:“至於關中地區,這一帶的重要性,已經沒有漢初張良等人所議論的那樣了。今天的關中,已不是得秦川者得天下。這裡的農業用於自給自足都已勉強,再要供養龐大的農餘人口已絕無可能。至於商業前途……駱駝的運輸所能帶來的財富終究有限,只是惠及部分勳貴與商賈豪強,將來若要有更大規模的商貿貿易,大到可以惠及平民的程度,那隻能是……”
他望向遙遠的東方,望向那個和一直在內陸地區奮戰的天策唐軍似乎毫無關係的蔚藍,低聲道:“海運!”
在遙遠的東方,一個騎士賓士到了大海邊上,這裡是環渤海沿岸,騎士向丹東地區傳達耶律德光的旨意後,又回頭向燕京地區疾馳。
但是還有另外一個人則往丹東地區走,那是契丹人,卻不是耶律德光的人,而是贊華活佛的人!
贊華想做什麼?或者說,是楊易想做什麼?
如今契丹的狀況,已經壞到耶律德光戰前難以想象的地步!在大軍回撤期間,有將近三分之一的漠北部族中途離隊,以半逃跑的方式,不顧一切逃回老家,剩下三分之二的人馬進駐潢水流域以後也是人心不穩。
耶律德光試圖以“奪回家園奪回草原”的口號來號召漠北諸族,但效果並不明顯。素來只佩服強者的漠北諸族,對打了敗仗又丟了地盤的契丹已經出現看不起的潛在情緒了,這種情緒尚未爆發,但已在發酵。
楊易那邊在贊華活佛的幫助下竟已穩住了局面,至少在短期內看不出潰敗的可能。雖然鷹揚軍的前鋒沒能在冬天大雪到來之前打下潢水流域,但也有一兩支部隊嵌入其中,干擾了契丹對這一帶的控制。
時間每多過一天,漠北諸族人心思變的可能性就多了一分。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