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策安全,饒是新得信任也被張邁痛罵了一頓:“這裡周圍都是我的手足將士,誰會害我?有他們環繞左近,誰能害我!”
大戰之後,最是難受的還不是身體上的傷殘,而是精神上的失落、空虛、懷疑乃至絕望,軍方最高領袖的貼身陪伴,讓所有軍人心情為之振作,在這個冬天,張邁的腳步竟然踏遍了秦西所有軍營,吃也在這裡,睡也在那裡,連年都在軍營中過。
剛剛趕來軍中的魏仁浦對範質道:“古之吳起對待將士,不能及元帥半分,怪不得我軍能萬里橫行,橫掃天下!”
範質搖頭道:“吳起治軍手段乃是市恩,元帥卻是真正的推誠以待將士,哪能相提並論!”
周圍聽聞者無不深以為然。
秦西的這個冬天,冰冷刺骨,軍營卻於悲痛中帶著溫暖,與數百里外的長安城完全兩樣。
數百里外的長安城,石敬瑭將行宮最後一件瓷器都砸了。
張邁使者開出來的和談條件是割潼關以西,此後東西兩國並存,以黃河、潼關為界!這個條件石敬瑭如何能答應,如果答應,那這次的“西征”就是不敗而敗的一個大笑話!
可是要打,石敬瑭也打不起了。
中原屢經戰火,石敬瑭造反使得天下大亂,跟著契丹南下,再接著是舉國之力“西征”,這麼些大戰事十年間來一回也覺多了,何況是三兩年內接踵發生?石敬瑭對地方諸節度使的控制遠未穩固,他治下的內政法度也不如天策唐軍來得開明通達,戰爭打到現在,天策唐軍固然困頓,石敬瑭的財力也接近枯竭了。
古人云:大兵之後,必有荒年。今年還好,來年遭受並在的關中西部只怕將會遭受饑荒,到時候對石敬瑭政權來說將會是更加嚴峻的考驗!
仗是打不下去了,尤其天策唐軍奇襲漠北大捷的訊息傳來後,全軍上下更是人心惶惶!人家張邁連人家契丹人的老家都抄了,將契丹當爹拜的兒皇帝還怎麼在張邁面前抬得起頭來?石敬瑭再看自己麾下的將領時,總覺得每個人眼睛裡對自己都透著諷刺。
割地稱臣是石敬瑭心中一根永遠無法拔除的毒刺,他不知道如果再次開戰,手下這些將領會有多少會投向張邁!
經過一個多月的拉鋸,天策與石晉最終達成妥協,石晉承認天策軍實際佔據的秦、涇、渭、原、義、隴、寧、慶、衍、武十州的所有權,又以乾、耀、坊、邠四州作為雙方的戰略緩衝地帶這個提法其實很可笑,因為訊息一傳出,這四州的軍隊便乾脆易幟,只是天策軍也未派人接掌,算是預設了現狀。不過之後鄭渭從涼州發來關於要求四州軍閥確保商路通暢的命令,四州將領卻都表示接受,則天策對四州的影響力可想而知。
此外還有一個隱性的要求,就是要石敬瑭出讓傳國玉璽。石敬瑭迫於形勢,原本口頭答應,但第二天又立即反悔,為此次和談埋下了有一個隱憂。
“陛下……”
桑維翰拿著國書,手有些顫抖。他本來準備了一連串的說辭,要說什麼關西早已破敗,送給張邁也無妨云云,但話到嘴邊卻嚥了下去,知道此刻多說多錯,不如不說。
“拿去吧!都拿去吧!”
劉知遠在行宮殿外,聽著石敬瑭近乎咆哮的聲音,默然離開。
十日後,石敬瑭“班師回朝”,劉知遠留守被石晉成為西都的長安,全面負責起防範天策唐軍的重任。關西的戰事落下了帷幕,整個中原計程車人百姓,這時候都翹首望向北方,想看看漠北戰果會引來什麼樣的最後結局。
第二二六章 風雪入雲州
張邁既命薛復與李彝殷起兵向北,又讓韓德樞間入燕雲,帥令出去後,恰好郭威入內參見,原來東面戰事略定,張邁有些大事需要和郭威商量,他便奉命至秦州述職。
兩人議論已經安排的兵事政事,郭威沉吟半晌,問韓德樞已經出發未,張邁道:“尚未。”
郭威說道:“元帥,那韓德樞固然是由胡地來降的反覆之人,李彝殷李彝秀亦非我族類,難說絕無二心。屬下和薛將軍交往雖不密切,但我聽說薛將軍是高義之輩,高義之人心思醇正,心思醇正則不善以陰謀料人。這次北行,行伍征戰之事想來元帥必有安排,但帳內行陰密謀略者,也需有其人。此外,韓德樞也需要有人加以鉗制。”
張邁沉吟道:“薛復是經過磨難的人,雖然心思醇正,但不會誤我大事,倒是韓德樞那邊,你說的倒也是有道理。只是要入燕雲行事,最好得是燕雲之人,這是深入敵後,必須膽色過人,且須通曉機變,這樣的人才本就不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