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至此哪裡還會不明白張邁的意思那是要將白馬銀槍團,完完整整地交給自己啊!
敕勒川一戰,白馬銀槍團力求脫困,張邁力求困敵,因此戰場上的傷亡並不多。高行周到達奄遏下水的第十日上,所有未戰死未逃亡的白馬銀槍團舊部全部都到齊了,高行周眼看舊部大部分匯聚,忽然雙眼垂淚,對高懷德道:“元帥如此待我,我還有臉面。說什麼顧洛陽的家!罷了,罷了!家中之事我顧不上了,縱然無法顧全孝道,一切只是我錯,待得天下大定之日,我再一死以謝母恩吧。”
安之虎等亦皆感動,同時叫道:“將主!”
高懷德叫道:“爹爹不要這麼消沉,我看我們應該養好力氣,然後請命為天策開路。一口氣打到黃河去,打到洛陽去!祖母、母親如果還沒遇害,我們便救她們出來,如果有個三長兩短,就給她們報仇!”
眾將士一齊稱是。
這段時間裡,張邁曾發來一道命令,將奄遏下水改名為岱海湖,要高行週休整之餘。在岱海附近整理出一個營寨據點,來作為日後的通訊與駐軍據點。高行周接了命令,果然整頓起營寨來,又按照張邁的命令,在湖邊勒石命名。
自此之後往來岱海的人馬越來越頻繁,天策內部的資訊體系慢慢對白馬銀槍團敞開,高行周也從中聽到了許多東北、中原的訊息。這才知道他們在岱海休整的這段時間裡,中原也發生了很多事情:
幽州之事終於掩蓋不住傳揚開來,而且一朝傳揚,就是滿世界的大爆發!
曹元忠動用了天策已經發展得很成熟的活字印刷,印出了數十萬張傳單。將幽州事件的始末,用最通俗最簡潔的語言,全部印出來,然後偷運往中原各地,從河北到河東、從河東到河南、從河南到山東!數百州縣在一夜之間飛滿了有關幽州事件的傳單!
關中地區就更不用說了,上到士林階層,下到說書人變文僧,一律怒口痛罵石晉君臣的冷血無恥!
百姓們容易輕信,本來就對這個開國沒多久就一直加徵加稅的王朝沒感情,這時更是對石敬瑭這個兒皇帝感到齒冷;士大夫們比較謹慎,聽到訊息之後自然要設法求證,河北計程車林首先行動,他們近水樓臺又能量強大,大軍之中不知有多少人是那些儒士的學生,士兵之中更不知道有多少是那些宗族的子弟,這樣的大事,縱然軍方想要封鎖也不可能。
河北士林經過多方打探,得到的結果卻比傳單的內容更加叫人心寒!
從泰州到鎮州,從鎮州到冀州,從冀州到深州,從深州到滄州……整個中原士林本身就對石敬瑭極其不滿了,這時曹元忠的行動就像在乾草堆上點了一把火,然後整個河北的物議就燒成沖天烈焰!
河北燒過了之後,跟著就是山東,然後更蔓延到了江南,同時關中那邊也向東燒來,輿論大火從東西向中部蔓延,不久洛陽就變成了在火爐上烘烤的一隻鐵鍋!
就算只是武人,就算人在塞外,高行周也能想象現在石敬瑭在洛陽城內的處境!用如坐針氈恐怕都不能形容,應該是赤腳踏在燒得通紅的鐵板上,那感覺才差相彷彿。
“這就叫千夫所指吧,”高懷德道:“希望那老賊心思都放在這上面了,那就沒空顧及我們家的事情了。那樣奶奶、孃親和弟弟就有希望逃出生天了。”
不知什麼時候,高懷德開始管石敬瑭叫老賊了。
高行周長長嘆了一口氣,他的武藝快被兒子超越了,但畢竟比兒子想得深遠,自是知道在當前的情況下,石敬瑭兵力既居弱勢,又失了民心,於內憂外患之中,“恐怕他的江山,也不長遠了。”
念及此處,高行周便開始留心有關河北、河東以及燕雲方面的訊息,岱海湖與雲州之間,輕騎接力的話,一夜之間就能完成訊息傳遞,高行周這邊一有詢問,雲州方面很快就有反應,竟然派來了一個軍事參議,為他解答疑問。
高行周至此才知薛覆在中京道暫時未有行動,只是在鞏固戰果,甚至未掠邊到長城附近,而幽州方面似乎也還沒有“得到”上京大捷的訊息,雖有各種小道傳聞,但多未得到證實。杜重威或許已經知道訊息,或者是在掩耳盜鈴,總之並未對這種“謠言”進行承認,只是佈置大軍,北防楊薛,西防張邁。
而云州方面。張邁也未進行擴張,對上京大捷,既未予以承認,也未予以否認,只是不斷整編軍隊,從軍事參議口中,高行周得知張邁在雲州在整合各路兵力之後,又削減了不少冗餘兵力,放兵歸田。而將兵馬集為五路:
中路大軍以陌刀戰斧陣為核心,張邁自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