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行走。半日就可以抵達李彝殷的大營。
楊光遠的先鋒部隊確保碼頭安全後,後續人馬迅速上岸。
這支由木筏和內河船隻組成的船隊迤邐十餘里,前五里都是軍隊,後七八里則是一路追隨的各路商家。
這段時間的行軍,已經讓來自甘涼的軍士們都習慣了水運。在行軍的前半段,大部分將士體力下降得厲害,個個都盼著夜間能夠上岸喘息,但路程走了一半後,大部分人馬就都習慣了,許多旱鴨子士兵也能在木筏緩慢漂流中休息了。
部隊依著次序登岸,這次行軍張邁走得不急,沿途除了掃平盜賊巢穴之外還搞過兩次檢閱,既振作了士氣又鍛鍊了人馬,陌刀戰斧新陣的紀律、秩序和反應都有了很大的提高。
天策這次來計程車兵其實不多,但木筏的運兵量實在太低,從上午太陽昇起後不久楊光遠開始登岸,一直持續到中午,各船筏計程車兵才全部完成登岸,這時最後一艘樓船才緩緩出現。
党項的族老知道這次真的是張邁到了,一個少年發出一聲招呼,碼頭無數男女同時匍匐在地,用蹩腳的漢語齊聲高呼:“敕勒川萬姓,恭迎天可汗皇帝陛下!”
除了上岸戒嚴計程車兵,整個碼頭所有人都跪下了,和剛才一樣,所有族老的心中都充滿了緊張、期待與隱隱的畏懼!這是一個全新的開國皇帝啊,就如同剛剛升起的旭日,讓人猜測不透接下來的一天會是風和日麗,還是酷日烈雨!
樓船主艙中坐著三人,一個是張邁,另外兩個是當今天下屈指可數的大商人鄭濟與奈布,張邁從視窗望見岸上場景,收起一路來的輕鬆從容,轉為整肅威嚴,對鄭濟奈佈道:“這一路來多謝你們的招待了,兵貴神速,我的軍馬會先行,你們的商隊隨後自行交易,好好將各路商家協調好,不要鬧出不好的事情,成為我後顧之憂。”
鄭濟和奈布趕緊應是。
張邁這才走出艙門,他身披明光鎧,左手按著腰間橫刀,旁邊馬小春彎著腰低著頭,整個人猶如一隻蝦米般,捧著張邁的戰盔亦步亦趨,走出了船艙,踏上了舢板,張邁眼神之中無喜無怒,看著跪滿碼頭的牧民,一語不發,只是緩緩走上岸去。
樓船之內,鄭濟眼中帶著一絲不解,他是親眼看到張邁在秦西時是如何親民的那是一個會挽起褲腿下田幫播種除草,拿了柴刀上山幫砍柴燒炭的人啊,原本鄭濟以為張邁會快步下船,扶起為首的族老,說出一番撫慰言語來的,誰知道放任滿碼頭的各族牧民在日頭底下暴曬也不作一聲。
跪伏的所有人中,只有那個發出招呼的少年微微抬頭,看到張邁下船,站起來,卻保持躬身的姿態迅速走近,也不顧河邊的爛泥就跪伏在張邁腳邊,口中道:“臣,李光睿,參見元帥!”
“李光睿?你是李彝殷的兒子?”
張邁的聲音很平淡,也很冷淡,叫人摸不著他的情緒。
李光睿頓首道:“是。小臣曾入涼州遊學三年,得蒙元帥召見兩次,身蒙聖恩。聞知元帥聖駕北巡,欣喜若狂,恰逢家父遣人迎候,小臣便毛遂自薦,到此侍駕,並帶來戰馬一萬五千匹,以供換乘。方才已經與楊光遠將軍交接完畢。”
“抬起頭來。”
李光睿腰脊還是弓著,只是脖子上揚,抬起頭來,臉上充滿了崇敬,崇敬中又夾帶著得到人主青睞的期待。
張邁笑笑道:“當年還是個孩子,如今也長大了。”
李光睿得了這麼一句親近之語,歡悅之情便形諸臉上。
張邁指著碼頭上跪伏的人道:“這些也是你帶來的人?”
李光睿道:“不是,這些是我黨項族內長老,以及敕勒川各部落的長老,聞說元帥北來,自發組織趕來迎候元帥聖駕的。”
張邁道:“有心了。吩咐下去,凡來迎侍者,每人賜絲一領,各族長老加賜綢布一疊。”
各族族老聞言大喜,齊聲叫道:“奴等叩謝天可汗皇帝陛下!”
這時為首的党項族老帶著兩個推舉出來的部落族老,匍匐著爬到張邁跟前,不知是興奮還是緊張,顫聲說道:“敕勒川鄙薄荒野,吾等勉盡綿力,於黃金帳下設全駝宴,懇請天可汗皇帝陛下賞光。”
張邁道:“各位的好意張邁心領了。但我此番北上有用兵之意,軍心收攝不能放縱,這全駝宴等兵事完結之後,我回請諸位吧。”
那族老慌忙磕頭,稱罪謝恩。
張邁道:“蒼穹之下,皆我臣妾,汝等懷忠,自有福報,至若契丹之流,且看我大唐男兒怎麼收拾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