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頗為反感,當場就拒絕了馮道的要求。
糾評臺雖有議兵堂的設定,但在功能上與樞密院完全不同,其主要作用有三:第一是議論有關軍事的制度建設問題,並形成立制動議;第二是監察軍隊系統的制度問題的現狀,並形成改制動議;第三是對軍隊的監察系統法曹進行監察,如果法曹的傾向出現偏差,議兵堂有權過問,以防止法曹系統自身的腐化。
以上三項,都是制度層面的作用,所以議兵堂的五位御史,是從軍中的基層、中層和高層以及軍眷中各選舉出來一個。再加上一名非軍事人員,這些人很能代表各界的軍心,卻不是軍中的智將、勇將或者名將。而有關楊易的建議是執行層面的事情,鄭渭的頭腦邏輯十分清晰,他面對馮道也頗為強勢,所以拒絕了糾評臺的參與。只讓樞密院、政務院和翰林院進行廷議。但出於對大代言的尊重,邀請了馮道旁聽。
廷議的結果,翰林院武學士丁寒山只要是楊易的建議他就表示應該支援的,而政務院的幾位執政卻都覺得楊易是否太過敏感。
遼人會在燕京安插奸細,唐軍自然也會在東京安排細作,近來遼陽府發生的事情,燕京這邊的高層無不清楚,範質、李沼都認為以當前契丹的局勢,耶律德光一死遼國多半會鬧內亂。如此局面之下正所謂自顧尚且不暇,哪裡還能西侵呢!張毅以自己于軍事上無擅長為理由,保持了中立。
就是樞密院中,魯嘉陵也覺得楊易此論似乎不符常理,曹元忠從軍日久,隱隱覺得楊易的動議貌似不合常理,內中卻藏有對敵情的直覺性預測,不過他還是與張毅一樣。刻意地保持了中立的意見。
丁寒山在整個廷議中話語權不強,最後議論的結果。大方向上的意見是並不採信楊易的判斷,但作為對楊大將軍的尊重,還是例行公事般地命令烏、灤、津、登四邊加強邊防。
廷議就要結束時,馮道提出意見,認為耶律德光貴為一國天子,雖然唐遼彼此是敵國。但也該遣使問候順便也能派出使臣,一窺契丹虛實。眾人都覺這也應該,再接著又議起出使禮儀的事情來。
結果不知不覺間,這次廷議一不小心便歪樓了。
郭汾得到廷議的結果之後,心道:“易哥哥既然動議防遼。一定不會是無的放矢,只是這是大家的決定,我沒有個正當的理由也不好推翻。唉,這些軍事上的事情我半懂不懂,這時卻沒人可問!”
按理說,翰林院以備天子之問,這時就該出場,但翰林院中的武學士丁寒山卻顯得不堪此任。天策唐軍之中勇將如雲,名將也是不少,但卻都分佈在諸邊,京中竟是一個都沒有!便將這個煩惱寫成書信,六百里加急送到龜茲去。同時將廷議的結果回給楊易。
楊易得到意見之後,又請來京議論此事。
他是大將軍級別的人,既是軍人,政治上也是要員,大將軍要進京,不但要天子首肯、樞密院同意,而且糾評臺和監察臺也驚動了,馮道首先就反對,監察臺魏仁溥雖然去職,但對此也持反對意見,大家明面的理由都十分客氣,就是認為楊易為國家征戰辛苦,如今有病,宜靜養不宜操勞,但最後都會提到一句說楊大將軍要回京,最好等元帥西巡迴來再說。
郭汾正煩惱無人能問軍事,聽說楊易要回來本自歡喜,但看著各方的反應竟是大得出奇,忍不住對女兒吐槽道:“什麼為國家征戰辛苦,什麼宜靜養不宜操勞,他們擔心什麼我難道會不曉得!”
文臣們擔心的事情太過敏感,所以哪怕在絕密奏章之中也沒人說出來,張允照卻沒什麼忌諱,嘟嘟嘴說:“不就是怕爹爹不在,易叔叔造反麼!”
旁邊李昉驚道:“公主,不可亂語!這話要是傳了出去可是非同小可!”
張允照笑道:“你們敢想,就不許我說啊!不過也是,爹爹不在,以易叔叔的威望,真要振臂一呼,搞個清君側什麼的,燕雲河北沒人攔得住他。”
李昉臉色大變,向郭汾跪下道:“公主出言不遜,請娘娘降責!”
郭汾看著李昉反應這麼大,既明白他為何如此,卻又覺得李昉有些小題大做,但他說的也不是完全沒道理,便責了張允照一句說:“國家大事,你就別亂議論了。”
張允照吐了吐舌頭,又裝了一個鬼臉。
李昉見郭汾這樣輕輕地就放過了,十分不滿。但也沒有辦法。
其實這件事情,倒也不是馮道、李昉等人反應過度,中唐以後,軍閥擅權。兵逼將、將逼君層出不窮,什麼忠君愛國,嘴上人人都說,心裡沒個相信的,所以只要擁兵之人便為人主所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