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相識已有兩百多年,兼且性情相投,而且普照尊者並不以狂君上人的過往為然,反而對於他當初擺脫九大門派的追殺讚歎不已,以此之故兩人結為了知交。自從歸入納蘭門下,普照尊者便深深認定,納蘭所言才是天下得以太平的方法,於是力勸狂君上人入沐芳谷,可始終未能如願。納蘭的做法在狂君上人看來,不但可笑而且可怕,所以一直都採取避而遠之的態度。想不到時隔數年,兩人剛剛見面,普照尊者又提出了這個話題,而且更加狂熱。
“我們已有二十多年沒見,而且我剛剛把你從十二疊鼓樓殺手的手中救了出來,你就這樣子損我?”狂君上人苦笑道:“這件事咱們已經說了很多遍了,沒有必要再爭下去了吧?”
“是我太心急了!”普照尊者聞言一愣,隨即啞然失笑,看著雲豹奔行的速度越落越快,不禁問道:“你這是準備到哪裡去?”
“現在沐芳谷一片大亂,苦行者和十二疊鼓樓的仇結得很深,日後的仇殺一定少不了,況且你現在修為盡失,我打算帶你離開一段時間。”察覺到普照尊者的眼神不太對勁,狂君上人連忙擺手:“你別多心,我只是不想你死在我前頭,你就算想繼續傳道,至少也得等事態平息之後不是?這段時間,咱們老哥倆正好敘一敘。”
普照尊者心中一暖,知道狂君上人所言確是實情,唯有點頭應允。身後的雪山越來越小,心情轉瞬沉重起來,不知道沐芳谷的戰局如何,心中默默想到:“上次橫水血戰的由頭是葉長亭,這一次是高庸涵,兩次都是人族中人引發的事端,這當中難道真是巧合麼?”
此時沐芳谷外已是亂作一團,數百名修真者的大混戰,聲勢驚天動地!各種法術碰撞在一起,激起滿天的流光異彩,將沐芳谷照的透亮無比,足以令日月無光。各種法器漫天飛舞,宛如一個個綻放的煙花,卻掀起了迅猛的狂風、暴雨、冰雪、流星,將冰川砸得支離破碎。各種武技伴隨著怒吼,發出巨大的聲響,就連遠在千里之外的凜風崗,都能感覺到大地的震顫和沉悶的轟鳴。這一戰,必將流傳於後世,為後人所驚歎!
剛開始的時候,雙方還會念及到香火之情,動手時多半找的是異族修真者,可是隨著戰況的慘烈,這樣的顧忌越來越淡,直至完全消失。在人數上,苦行者要多出兩分;在實力上,比起十二疊鼓樓的參差不齊,也要略勝一籌。不過兩三個時辰,烈九烽這邊已經傷亡過半,面對苦行者的猛攻倍感壓力大增。
傷在烈九烽和水漣漪手下的苦行者,已不下十幾人,其中不乏昔日的同門。就像水漣漪,在看到烈九烽被三人圍攻之際,不顧其中一人正是以前的一位同族長輩,情急之下痛下殺手,在那人驚愕失神之下將其當場格殺。類似這種情形還有很多,打到這時,眾人都已殺紅了眼,哪裡還能顧及到什麼情分。
在烈九烽的印象中,沐芳谷的苦行者不過數十人,自己一方人多勢眾,要救出高庸涵和紫袖應該不是什麼難事。他沒有風如斗的運氣,沒有見到當日納蘭同龍琴交手的情景,如果見識了納蘭的手段,一定不會這般冒失。同時他又比風如鬥幸運,因為不會遭受池魚之殃,不會因此而靈胎盡碎,性命難保。就算納蘭一直沒有現身,但是到了此刻,烈九烽心中已是大為失悔,悔不該自以為是貿然出手,以至於造成這等不可收拾的局面。
眼見一名同伴被兩名苦行者夾攻,措手不及之下,被一節從地底鑽出的藤蔓纏住,那根藤蔓瞬即又冒出十餘根枝條,刺入其體內。那人大喝一聲,張嘴吐出一枚內丹,內丹化作一隻三頭怪雕,撲到面前那個千靈族苦行者身上,硬生生扯出對方的靈胎與之同歸於盡。烈九烽見狀目眥迸裂,顧不得身邊兩名高手,暴喝聲中雙翅一振灑下一片火海,八重疊炎挾著一道火柱全力擊出,擊向那名棲綿族苦行者。
要是高庸涵在場,一定可以認出這名棲綿族苦行者,此人正是當日在幻石峰真玄觀,與重始宗同路的枯木大師。枯木能與遣雲真人糾纏那麼多年,修為自然不弱。當初之所以敗給高庸涵,完全是被火螈擾亂心神在先,而後高庸涵以生機將九牙修木的靈氣吸走,這才敗下陣來。真正要是以生死相搏,以高庸涵當時的修為未必會是對手。
枯木誘殺了那名敵人,卻沒料到那人兇悍之極,臨死前居然放出內丹拼命,待要出手相助已自不及。正在感嘆忽然心生警覺,只覺得一股暴烈無比的熱浪襲來,此時已來不及轉身,只本能地朝一側閃去,同時將九牙修木拍入地下,身後瞬間豎起一道木牆,勉強將烈焰擋在身後。等到他轉過身,木牆幾乎被焚燒殆盡,跟著又是一掌拍在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