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命。
囚室外傳來鐵鏈碰撞的聲音。門突然開啟,奈德伸手撐住潮溼的牆壁,往光明
的地方爬去。火炬的強光刺得他眯起眼睛。“食物,”他啞著嗓子說。
‘‘我帶了酒來,”一個聲音應道。不是那個老鼠臉;這次的獄卒比較矮胖,但同樣
穿著半身皮斗篷,戴了有刺鋼盔。“艾德大人,您快喝吧。”他將一個酒袋塞進奈德手
中。
這聲音出奇地熟悉,但奈德·史塔克過·了一陣子才想起來。“瓦里斯?”他虛弱
不堪地說,伸手摸摸對方的臉。“我……我不是在作夢。真的是你。”太監肥胖的臉頰
上覆蓋著粗短的黑胡茬,奈德的手指感覺到它們的粗糙。瓦里斯把自己變成了大胡
子獄卒,渾身上下散發著汗臭和劣酒的氣味。“你是怎麼……你到底是個什麼樣的
魔術師?”
“口很渴的魔術師。”瓦里斯道,“大人,快喝吧。”
奈德的手慌亂地捧著酒袋。“他們給勞勃喝的,就是這種毒藥麼?”
“您錯怪我了,”瓦里斯哀傷地說,“果真是沒人喜歡太監啊。酒袋給我。”他喝了
幾口,紅色的酒液從他肥厚的嘴角流淌下來。“這雖然不能和比武大會當晚您請我
喝的酒相提並論,但也絕非毒藥。”他抹抹嘴下了結論。“來。”
奈德試著啜下一口。“這是酒糟。”他覺得自己快吐出來了。
“是啊,不管你是王公貴族還是太監走卒,酸的甜的都得學著吞。大人,您的時
辰近了。”
“我女兒們……”
“您的小女兒從馬林爵士手邊逃脫了,”瓦里斯告訴他,“我到現在都沒能找到
她,蘭尼斯特的人也找不到,這多少算是諸神慈悲罷,因為我們的新國王並不愛她。
您的大女兒依然是喬佛裡的未婚妻,瑟曦把她留在身邊,她幾天前剛上朝為您求情。只可惜您不在場,否則一定會大受感動。”他意圖昭昭地往前靠。“艾德大人,想必您知道自己在劫難逃吧?”
“王后不會殺我,”奈德說。他開始頭暈目眩;這酒太烈,他又太久沒有進食。“凱特……凱特手裡有她弟弟……”
“但不是她愛的弟弟,’,瓦里斯嘆道,“而且這會兒也跑了。顯然是她讓小惡魔從手裡鑽了出去。我看他現在多半已經死在明月山脈裡某個不知名的地方了吧。”
“倘若真是這樣,那快快割了我喉嚨,做個了結。”酒勁上湧,他身心俱疲,頭腦昏沉。
“我對您的血一點興趣都沒有。”
奈德皺眉:“當他們屠殺我的手下時,你可是站在王后身邊袖手旁觀,一聲不吭。”
“換做是現在,我還是會那麼做。我記得自己當時不但手無寸鐵,沒盔沒甲,還被蘭尼斯特的武士團團圍住。”太監歪著頭,好奇地打量他。“我小時候,還沒被割之前,曾跟戲班子在自由貿易城邦巡迴演出。他們教會我一件事,那就是每個人都有自己該扮演的角色,戲裡戲外都一樣。朝廷裡也是如此,所以御前執法官必須模樣凶神惡煞,財政大臣要勤儉成性,御林鐵衛隊長則需勇武過人……而情報總管呢,當然應該詭計多端、擅長逢迎拍捧、行事無孔不入。而一個勇氣十足的情報頭子,就和一個懦弱膽小的騎士一樣沒用。”
奈德審視著太監的臉,搜尋他的假疤痕和假鬍子下的真相。他又試著喝了點酒,這回順口多了。“你能把我從這地穴救出去嗎?”
“我能……但我要不要這麼做呢?當然不。到時候一定有人展開調查,而所有的線索都會指向我。”
奈德原本也不期望他答應。“你還真是實話實說。”
“大人,太監沒有榮譽,蜘蛛也沒有行事顧及自尊的福分。”
“那你可否至少替我送封信?”
“得視信的內容而定。您要的話,我很樂意提供紙筆。等你寫好之後,我會把信
拿來讀一遍,至於要不要送出去』U要看信是否合乎我個人目的了。”
“你的目的?瓦里斯大人,敢問您的目的又是什麼?”
“和平。”瓦里斯毫不遲疑地回答,“假如說君臨城裡有哪個靈魂真心誠意想保住勞勃·拜拉席恩的性命,那便是我。”他嘆口氣。“十五年來,我盡心竭力保護他免遭敵人傷害,到頭來卻免不了他為朋友所害。您腦筋裡究竟是有些什麼瘋狂念頭,讓您跑去告訴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