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早送他們上山。”
叔叔翻身下馬。“這太瘋狂了!”他唐突地說。布林登·徒利向來不是個善於修飾話語稜角的人。“今天並不是滿月,你還要他們連夜上山?就算萊莎也知道這是找死。”
“布林登爵士,騾子認得路哪。”一個瘦長結實的十七八歲少女自奈斯特男爵身邊走上前來。她一頭剪短的黑髮,身穿騎馬皮衣和一件鍍銀輕環甲。她朝凱特琳鞠躬的姿勢,比她主人還要優雅。“夫人,我向您保證,不會出事的。能帶您上山是我的榮幸。這條路我摸黑走過幾百次,米歇爾說我父親準是頭山羊。”
她那充滿自信的口氣,聽得凱特琳忍不住微笑。“孩子,你可有名字?”
“夫人高興的話,叫我米亞·石東就行。”女孩道。
她聽了卻不高興。凱特琳好不容易才維持住臉上笑容。石東是艾林谷私生孩子的姓,正如北方的雪諾,高庭的佛花。依照習俗,七大王國各有專門給沒爹的孩子用的姓。凱特琳對這女孩本身並無惡感,只是不免突然想到奈德那正駐守長城的私生子,這個念頭讓她羞憤交加。她掙扎著找話回應。
奈斯特男爵填補了沉默。“米亞是個機靈的孩子,她起誓會把您安全地帶到萊莎夫人那邊,我相信她。她從沒教我失望過。”
“既然如此,米亞·石東,我就把自己交到你手中了。”凱特琳道,“奈斯特大人,還請您嚴加看管我的犯人。”
“也請您給這位犯人弄杯酒,來只香酥烤雞,免得他餓死。”蘭尼斯特道,“飯後有個女孩樂樂更好,怕只怕我要求得太多了。”傭兵波隆聽了哈哈大笑。
奈斯特男爵沒理會他的嘲弄。“夫人,就照您吩咐,一切悉聽尊願。”然後他才看看侏儒。“把蘭尼斯特大人送進塔上的監獄,幫他張羅酒肉。”
提利昂·蘭尼斯特被領走之後,凱特琳向叔叔和餘人告別,跟著那私生女穿過城堡。兩頭騾子等在城堡的上層庭院裡,整裝待發。米亞扶她騎上,一位身著天藍色披風的守衛拉開狹窄的後門。門外是濃密的雲杉和松木,山壁像堵黑牆,但岩石上果真有深深鑿出的石階,向上直入天際。“有些人覺得閉上眼睛會比較安心,”米亞領著騾子穿過後門,走進森林。“他們覺得害怕或頭暈的時候,常把騾子抓得太緊,可騾子不喜歡這樣。”
“我本姓徒利,又嫁進史塔克家,”凱特琳道,“要嚇到我可不容易。你打算點火把嗎?”石階像瀝青一般黑。
女孩扮了個鬼臉。“點火你反而看不見啦。今晚天氣這麼好,有月亮和星光足矣。米歇爾說我有對貓頭鷹的眼睛。”她也騎了上去,催促騾子踏上第一階。凱特琳的坐騎自行跟了上去。
“你剛才也提到米歇爾。”凱特琳道。騾子的步伐雖慢,卻很平穩,她已經非常滿意。
“米歇爾是我的愛人。”米亞解釋,“米歇爾·雷德佛,他是林恩·科布瑞爵士的侍從。過幾年等他當上騎士,我們就要結婚了。”
她的語氣好像珊莎,都是那麼愉悅美妙,無憂無慮,充滿夢想,凱特琳聽了不禁微笑,笑裡卻帶著憂傷。她知道雷德佛家是峽谷地區歷史悠久的世家大族,體內更有先民的血脈。她或許能成為他的愛人,然而雷德佛家的人絕不會娶私生女。他家裡會幫他安排一樁門當戶對的婚事,或許是科布瑞家族,也可能是韋伍德或羅伊斯家族,甚至是艾林谷外的豪門望族。就算米歇爾·雷德佛跟這女孩睡過,也不能代表什麼。
上山的過程比凱特琳原本期待的要輕鬆許多。森林離他們很近,伸展過來遮住山路,搭起一棚瑟瑟作響的青綠屋頂,連月光也被遮蔽,所以她們彷彿是在暗道裡行進。但是騾子的步履穩健,毫無疲態,米亞·石東也的確如有夜視能力。山路蜿蜒崎嶇,兩人沿路緩步慢行,越過山壁。厚厚的松針鋪在地上宛如絨毯,騾子走在石階上只發出最細微的聲音。這片寧靜安撫了她的情緒,輕微的晃動讓凱特琳在鞍上搖搖擺擺,沒多久她就開始抗拒瞌睡的誘惑了。
或許她真打了一陣盹吧,因為宏偉的鑲鐵城門突然便矗立在她們面前。“危巖堡到了。”米亞開心地跳下騾子宣佈。堅實的石城牆頂插滿鐵釘,兩個圓胖的塔樓環繞主堡。城門在米亞的呼喊下緩緩開啟,負責指揮這座堡壘的騎士是個粗壯的傢伙,他親切地叫出米亞的名字,拿出剛從烤架上取下、雖有點焦但熱騰騰的燒肉和烤洋蔥招待她們。凱特琳早已忘記自己有多餓,站在中庭裡就吃了起來,馬伕則把她們的鞍鞫換到精力充沛的新騾子背上。溫熱的肉汁流過她的下巴,滴在披風上,但她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