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鬼。”
瓊恩愚蠢地爭辯:“到明年命名日我就滿十五歲,”他說,“很快就要長大成人了。”
班揚·史塔克皺眉道:“在艾裡沙爵士判定你成為守夜人部隊的漢子之前,你都只是個小鬼,只能是個小鬼。假如你以為仗著自己史塔克家人的身份,就可以坐享其成,那就大錯而特錯。我們宣誓入伍時,早已斷絕一切身家背景。拿你父親來說,雖然他會永遠在我心中佔據一席之地,但如今這些人才是我的手足兄弟。”他拿匕首朝身邊的人比劃兩下,指指這些飽經風霜的黑衣戰士。
翌日拂曉,瓊恩起身目送他叔叔離去。叔叔手下一名高大而醜陋的遊騎兵一邊裝配馬鞍,一邊高唱歌詞猥褻的曲子,吐出的氣息在清晨的冷氣裡蒸騰。班揚·史塔克對他是滿臉笑容,對自己侄子卻沒好氣。“瓊恩,你要我說多少遍?你不能去,等我回來我們再找時間談談。”
瓊恩看著叔叔牽馬走進隧道,向北而去,不禁想起提利昂·蘭尼斯特在國王大道上告訴過他的事,腦海裡接連浮現出班揚·史塔克倒臥雪地,血跡斑斑的情景。這個念頭令他反胃。我究竟成了個什麼人?
之後他在孤單的臥室裡找到白靈,把臉深深地埋進他厚厚的白毛皮。
既然他註定孤單,他便要化寂寞為力量。黑城堡沒有神木林,只有一間小小的聖堂和醉醺醺的修士,但瓊恩實在無心向神明禱告,管他是新神還是舊神。他心裡認為,倘若諸神真的存在,想必也是和這裡的嚴冬一樣殘酷無情罷。
他想念自己真正的兄弟:小瑞肯想吃甜食時眼瞳閃閃發亮的神情;羅柏是他最旗鼓相當的對手,也是他最要好的朋友和玩伴;固執又充滿好奇心的布蘭,不論瓊恩和羅柏做些什麼,他總想插一腳。他也想念兩個妹妹,甚至包括那個自從懂得“私生子”的意思之後,就只肯以“我的同父異母哥哥”來稱呼他的珊莎。至於艾莉亞……這個老是磨破膝蓋,滿頭亂髮,不然就是鉤破衣服,一股牛脾氣的瘦巴巴小東西,他想念她的程度甚至超過羅柏。艾莉亞和他一樣,永遠與環境格格不入……但她總有辦法讓瓊恩會心一笑。此時瓊恩願意付出一切,只換取能和她重聚片刻,再撥弄她的亂髮,再看她扮起鬼臉,再聽她和自己心有靈犀地說出同一句話。
“小雜種,你把我弄脫臼了。”
瓊恩抬眼朝那充滿怒意的聲源望去。葛蘭臉紅脖子粗地高高站在他面前,身後還有三個跟班。他認出生得既矮且醜,還有副難聽嗓音的陶德,新兵們都叫他癩哈螅瓊恩想起另外兩個傢伙是五指半島地方逮著的強姦犯,被尤倫帶到北方來的,不過他忘記名字了。他想盡辦法不和他們說話,他們全都是生性殘忍的惡霸,從不知榮譽為何物。
瓊恩霍地起身。“你如果好好求我,我很樂意幫你把另一隻手也打斷。”葛蘭今年十六歲,整整比瓊恩高出一頭。他們個頭都比他大,但嚇不了他。他在校場上早就教訓過每一個人。
“說不定斷手的是你哦。”其中一名強姦犯道。
“有種你便試試。”瓊恩伸手拿劍,但對方中的一人抓住他的手,扭到背後。
“你老讓我們難看。”癩哈蟆抱怨。
“咱們沒打照面以前,你們就夠難看啦。”瓊恩告訴他們。抓住他手的男孩用力往後一擰,劇痛立刻直穿腦際,但瓊恩依舊不吭一聲。
癩哈蟆向前逼近幾步。“咱們小少爺生了張碎嘴,”他說。他生得一雙小而亮的豬眼睛。“小雜種,是不是你娘傳給你的啊?她是做什麼來著的,敢情是個婊子?告訴我她花名叫啥,搞不好老子幹過她幾回嘞。”他咧嘴笑道。
瓊恩像條鰻魚般地用力一扭,後腳跟朝抓住他的男孩胯下狠狠踢去。身後傳來一聲慘叫,然後他便掙脫了。他朝癩哈蟆撲過去,一拳把他打得翻過長板凳,他窮追不捨,跳上對方胸膛,兩手掐緊脖子,使勁往地面撞。
兩個五指半島來的傢伙拉開他,粗暴地把他摔倒在地,葛蘭開始踢他。瓊恩正要滾離他們的拳打腳踢,只聽一個宏鍾般的聲音劃過兵器庫的陰霾:“通通給我住手!馬上停手!”
瓊恩爬起來,唐納·諾伊怒視著他們,“要打架到場子裡去打,”武器師傅說,“別把你們的恩怨帶進我的兵器庫,否則別怪我插手。相信我,你們不會喜歡的。”
癩哈蟆坐在地上,小心翼翼摸摸後腦勺,只見手指上全是血。“他想殺我。”
“是真的,俺親眼看到的。”其中一名強姦犯說。
“他把我的手給打斷了。”葛蘭邊說邊舉起手給諾伊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