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新媳婦的小脾氣。
可王氏情緒正是波動的厲害的時候,光憑張穩婆和李穩婆兩個人,哪能勸得住她?眼看著時間一點點過去,孩子還在肚子裡出不來,張穩婆李穩婆都嚇到了。
沒奈何,張穩婆只能出來問賈母的意見。
賈母早就等得不耐煩了。
對於媳婦,她向來可有可無,有兒子在,還怕少了媳婦孝順嗎?可她的孫子就不一樣了,自來多子多福,老大有兩個兒子,賈瑚明擺著是出息了,賈璉呢,雖然讀書不怎麼好,可先生也沒貶過,說是舉人不知道,中個秀才還是沒問題的。他們這樣的人家,便是不中舉也未必就沒有出路,賈璉又是能言善道,聰明能幹的。有時候賈母想起來,都給老二捏把冷汗,賈珠便是再好,一個人單打獨鬥,哪鬥得過賈瑚賈璉兩兄弟齊心?
自打王氏有孕,賈母就天天在佛前禱告,期望這胎是個兒子,將來賈珠也好有個幫襯。
可這會兒看看王氏這個敗家婆娘在幹什麼?都要生產的緊要關頭了,她還哭哭啼啼的,連個事情輕重都不知道!
對孫子的重視壓倒了賈母對於產房不吉利的厭惡,擰著眉頭走進屋子,才進門迎面就是一陣令人噁心的血腥味,賈母眼底的不滿更甚,兩個媳婦先後給她生了四個孫子,她還從來沒有進過產房。如今倒好,開了個先例。心裡開始就存了不滿,見到床上咬著軟木哭得王氏,更是氣不打一處來,要不是這會兒時間不對,賈母非得狠狠呵斥她一頓不可!
即便如此,賈母口裡也沒多軟和,僵硬著臉,很是不悅道:“老二家的,平素你是最識大體的一個,怎麼到了現在反而糊塗起來了?有什麼事能比你肚子裡的孩子還重要?你也不是頭一胎了,便是生孩子再疼,咬咬牙也就過去了。旁的什麼事,能值得你在這時候掉眼淚的?!趕緊打起精神來,肚子裡的孩子還指著你呢!”只差沒當面說叫王氏被這時候還想著她那遭了意外的侄女了。
所以說王氏的謀劃在不知情的外人看來是很成功的,瞧,連賈母都認為她是在擔憂侄女才早產難產的,多麼疼愛侄女的一個好姑母啊。
張氏聽聞訊息後也趕了過來,這會兒就跟著賈母身後進到屋裡,賈母隱隱帶著指責的話她聽在耳裡,寒心在心底,並不是她多同情病床上虛弱可憐的王氏,早上王熙鳳意外的訊息傳來,想到前頭賈瑚信誓旦旦下的斷言,哪怕沒有證據,張氏已然認定,王熙鳳的事,必是王氏動的手腳。張氏本就厭惡王氏,經此一事,便是王氏今日真難產而亡,她也不過慶幸世間少了個禍害。
叫她側目的,是賈母對王氏的冷血。
哪怕是面上功夫,虛偽作態,自打王氏嫁進賈家起,賈母在人前也是疼了她幾十年,噓寒問暖,抬著她壓著自己……這麼多年時間,賈珠都這麼大年紀了,可如今王氏躺在床上難產,賈母嘴裡念著記著的,卻只有孫子。難道只有孫子是命,媳婦的命就不是命了嗎?哪怕她說些讓她寬慰的話也好啊!
張氏不免就想到自己生賈瑚賈璉的時候,頭一胎的時候正趕上了張家落敗,她心思重,生的時候格外不順暢,熬了一天一夜,險些就沒熬過來,可那時候,賈母甚至進都沒進產房,看都沒看眼她。到得生賈璉的時候,賈瑚出了意外,她心裡更懸得慌,賈母也同樣沒在意過……
這麼細數起來,王氏倒比她好些,起碼賈母還進產房看她了,起碼,她還在乎她生下的孩子……當然,也可能她在乎的,只是賈政的孩子。
賈母說了王氏好一通,王氏本就一肚子委屈,聽了賈母的話,越發心裡過不去,眼淚簌簌往下掉。她生孩子痛得整個人都要散架了,現在難產,說不定明都得搭進去,哭兩下怎麼了?這時候你還來敲打我,生怕我死得不夠快是不是?王氏想到自己和賈母面和心不合,私下裡的往來相對,只覺賈母的這番話,再刺耳不過。因為不是第一胎所以就不能覺得疼了?生孩子這麼大的事,她連鬧點情緒都不可以了,就是無理取鬧了?她孃家人有事,她還不能擔心一下了?
虧得嘴裡穩婆怕她咬了舌頭給塞了軟木不能說話,否則王氏都不能保證自己會不會氣急之下跟賈母頂嘴了,只是心底,王氏只把賈母詛咒了半死,只恨不能弄死這個煩人的老虔婆算了。
可惜王氏現在身體太虛弱,哪怕是生氣瞪人,虛弱的動作在旁人看來,也不過是翻了翻眼皮而已。賈母眉峰鎖得益發緊了,口氣也跟著凜冽起來:“老二家的,你聽到我的話沒有?你肚子裡還有孩子呢,可得給我打點起來精神來!你也不想耽擱了孩子吧?”
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