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狸貓一躍而起,淚落如雨,“太傷心了,太傷心了,玉鬼萬念俱灰,還是再去剃度,長伴青燈古佛好了。”
元曜心中發苦,勸道:“請公主三思而後行……”
“嚶嚶……好傷心……好傷心……”花狸貓完全不聽元曜的話,一溜煙跑走了,淚灑滿地。
白姬撫額,“軒之,玉鬼公主又去剃度了。”
元曜嘆了一口氣,“隨它去吧。它剃度和不剃度其實也沒有很大的區別。”
白姬嘆道,“唉,玉鬼公主對軒之一往情深,軒之卻害它如此傷心。”
元曜道:“小生對它並無兒女私情,且和它也不太合適,如果稀裡糊塗地娶了它,才是真的害了它。”
白姬湊近元曜,盯著他,好奇地道:“那,小生對誰有兒女私情呢?”
白姬的臉和元曜的臉近在咫尺,她的鼻子離他的鼻子只有一寸的距離。
元曜大窘,滿臉通紅,心跳加速,一時間語無倫次,“這個……兒女……小生沒有兒女……沒有兒女……”
白姬撲哧笑了,“軒之還沒成親,當然沒有兒女了。”
小書生生氣,“小生是說,小生沒有兒女私情!”
白姬轉身,走進縹緲閣,嘻嘻詭笑,“不過,裡面倒是有一位軒之的‘結髮妻子’。”
元曜反應過來,“啊,對了,小生得去謝謝阿緋姑娘幫了小生這個大忙……”
縹緲閣中十分安靜,離奴不知道哪裡去了。
白姬、元曜來到裡間,透過薄薄的金菊屏風,看見了一個綽約的女子倩影。
元曜以為是阿緋,恭敬地作了一揖,道:“多謝阿緋姑娘幫忙。”
那女子從屏風後探出身子,尖細著嗓音道:“主人和書呆子回來了?!”
那女子穿著鮮豔的衣裙,梳著兩個半翻髻,臉上塗了厚厚的香粉和胭脂,臉白如雪,腮紅如血,幾乎把本來的面貌都遮住了。
白姬和元曜嚇了一跳,“你是誰?!”“啊!有妖怪!”
那女子不高興了,起身走出屏風,伸袖擦去臉上的脂粉,恢復了離奴的容貌,細聲道:“是我。咳咳,嗓音一下子轉不過來。”
白姬、元曜吃驚地張大了嘴,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離奴解釋道:“是這樣的,阿緋那傢伙急著出門赴約,不答應假裝成書呆子的妻子。沒有辦法,離奴只好自己來了。離奴去倉庫翻了一件女人衣服,又塗了一些主人的胭脂水粉,梳了兩個髻,變了一下聲音,就變成這副模樣了。還好,那野山貓眼神不好,又隔著屏風,沒認出離奴,還以為真是書呆子的妻子。它哭著跑了,以後應該不會再來糾纏書呆子了,也不會再往廚房亂塞東西了。”
元曜如遭電擊,吃驚說不出話來,“這……這……”
白姬看著離奴雙髻上亂顫的珠花,卻憋不住了,她“哈哈哈哈——”地大笑起來。
離奴撓頭,“主人,您笑什麼?難道離奴很滑稽嗎?”
“哈哈,我的心情終於好了!終於好了呀!哈哈哈哈——”白姬沒有回答離奴,大笑著飄走了。
離奴撓頭,“書呆子,主人笑什麼?離奴看上去真的很滑稽嗎?”
元曜也憋不住笑道:“哈哈哈,太滑稽了——”
離奴生氣,化成黑貓,亮出鐮刀般的爪鋒,一爪子撓向小書生,“死書呆子,你才滑稽!你從頭到腳都滑稽!!”
說完,黑貓氣呼呼地跑了,只留下一地鮮豔的衣服,凌亂的釵環。
小書生捂著被抓傷的臉,眼淚汪汪。他嘆了一口氣,在青玉案邊坐下,倒了一杯清茶喝。不管怎麼說,玉鬼公主應該不會再來要求和他成親了。等過幾天,他打算僱一輛馬車,把玉鬼公主儲備在廚房裡準備過冬的野味給它送回凌霄庵去。順便,再向它道一個歉。
坐了一會兒,元曜想起衣袖裡王維送的詩,便翻出來品讀。
《桃源行》
漁舟逐水愛山春, 兩岸桃花夾去津。
坐看紅樹不知遠, 行盡青溪不見人。
山口潛行始隈隩, 山開曠望旋平陸。
遙看一處攢雲樹, 近入千家散花竹。
樵客初傳漢姓名, 居人未改秦衣服。
居人共住武陵源, 還從物外起田園。
月明松下房櫳靜, 日出雲中雞犬喧。
驚聞俗客爭來集, 競引還家問都邑。
平明閭巷掃花開, 薄暮漁樵乘水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