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瘦了很多,白了一些,笑容很暖,就像是他記憶中的那個哥哥一樣,甚至拿茶杯的姿勢都和以前一模一樣,如果不是他穿著白色的大褂,阮向南幾乎有種錯覺,一切都回到了從前。
“你還是找到我了。”他笑的很平和,好像這幾年的歲月滌盪,洗掉了他身上所有的浮躁不安和仇恨報復,現在的他,像是個超脫了世俗凡塵仙人一樣,看著眼前深仇大恨的弟弟,眼底裡流動出的光芒,並不憎恨,只是平和。
“怎麼,不回家看看爸爸,你再不回去,保不準見不上了?”
他吐了個眼圈,把剩下半截煙掐滅在了菸灰缸,目光透著幾分嘲諷看著阮向東,這種目光,幾乎是一種挑釁。
阮向東卻安之若素,溫潤一笑:“我不是不回去,只是暫時先不回去。”
“原因!”
他挑眉看著的對面的男人。
阮向東抿了一口茶:“因為你!”
他的答案出乎阮向南的意料,不過他卻還是很鎮定:“呵!因為你恨我?”
“不!”他笑著搖頭,給了一個否定,“我曾經是恨過你,我知道你和柔善美用了什麼手段,不過恨不可能讓一個人快了,在西雅圖的這些年,我過的很悠閒,我想那樣的生活應該是最適合我的,忙忙碌碌的日子,只不過是為了完成爸爸的期望,我骨子裡是個喜歡悠閒的人。”
饒是阮向南閱人無數,此刻也分不清阮向東說的是真是假,只因為他的表情和語氣太真,連一個微笑的動作都看不出造作了,可是換位思考一下,又覺得他太假,阮向南不信他完全不記恨。
而且如果真的那麼喜歡悠閒自得的生活,為什麼還回來?
“既然這樣,怎麼打算回來了?”
“因為花嫣,你嫂子。”提到花嫣的時候,他的笑容裡裝著滿足和幸福。
這樣的滿足和幸福,儘讓阮向南生了妒忌,好像他從來不曾擁有過這樣表情,又好像,他曾經擁有過,到最後卻不知道遺落到了哪裡。
他忽然覺得坐不住了。
“既然回來了,有空還是回家看看,媽很想你。”他說完,起身要走,完全忘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路過阮向東身側的時候,阮向東身手拉住了他的手臂的,微微一笑:“無論發生了什麼,我們都是兄弟,我不會怪你,我已經放下了,也找到了最適合我的生活方式,我希望你也能放下對爸爸的恨。”
他沒接話,在這樣的阮向東面前,他第一次覺得自己的渺小,腦子裡開始迴盪柔善美那句話“你是不是人”,也許,真不是。
從冬暖心理診所出來的時候,外頭陽光明媚,萬里無雲,暖風陣陣吹來,卻吹不化他心裡塵封了千年之久般的冰寒,阮向東可以放下,不代表他放得下,有些傷害根深蒂固,扎虯在心底,已經和骨血融為一體,要拔出,連命都有可能丟掉,他恨他父親,他從小就發誓過的,阮氏集團總有一天是他的。
現在他做到了,可是為什麼從見到阮向東的那一刻,他忽然又覺得,他似乎從來沒有做到過什麼,他想要的,似乎從來不曾擁有過。
他有些迷茫,迷茫自己到底要的是什麼,想的太多,腦子忽然一陣陣的發起疼來,疼的他冒了一串串的冷汗,兒時那些努力遺忘的黑色記憶,一股腦兒爭先恐後的湧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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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聽著,從今天開始,你要在小桌子上吃飯,不許和我們一起吃。”
“爸爸,為什麼?”
“不為什麼,真噁心看到你這張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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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哥哥大學畢業就要接管我們阮氏集團,這裡有份協議,你簽了,簽署後,我就送你去國外唸書,念你最想念的學校。”
“爸爸,這,這……為什麼,為什麼要我簽署這樣的協議,我也是你兒子啊。”
“你籤不籤,我的兒子,只有你哥哥一個,在孃胎裡的時候,我就該狠心把你打掉,籤,簽了後,你就能繼續唸書,不籤,就把你送去非洲關瘋人院,這輩子讓你和那群瘋子待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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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今年再不交學費,我就要被學校開除了。”
“你當我是什麼,提款機嗎?我說過送你去唸書,我給你出了機票錢,剩下的你自己結局,別去求你媽媽或者你哥哥,要是讓我知道你打電話向他們求助,我就送你去非洲瘋人院。”
“爸爸……”
“嘟嘟嘟嘟……”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