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過最後五門考試,再做一篇畢業論文設計,然後領取那張本該在2005年六月得到的畢業證。如果全國人民的辦事效率都像我這樣,偉大祖國先趕超英美繼而實現共產主義社會的計劃,將永遠只是囈語。可以說,我純粹是為了等待畢業證,才在S大幹耗著,虛度我人生唯一的二十三歲。
大學四年多,我透過了五十幾門課程的考試,所學甚雜。看著自己滿紙如選單般羅列著“透過”的課程,我血脈賁張,覺得自己真他媽博學;可仔細一尋思,不禁沮喪起來:即便我全部透過,我還是什麼都不會,不會造原子彈,也不會煮茶葉蛋。學校的目的,只是讓我們透過一門又一門的考試,並非讓我們真正掌握所謂的科學文化知識。考試透過了,該忘哪忘哪。
2005年冬天,最後的考試即將到來。加爵第二更加勤奮刻苦地埋頭苦讀(事實上他一直都勤奮地讓我們有負罪感),晚上熄了燈,乾脆躲進廁所裡閉關不出;傻強臨畢業還拖著十多門課程的尾巴,早在這學期初就將陣地從網咖轉移到了自習室,重寫佔座生涯。如果不出意外,傻強有望在2006年上修完所有課程。
長沙又一個寒冷的冬天。每天早晨,我被洗手間傳來的撕心裂肺的慘叫聲驚醒——變態狂加爵第二在沖涼,他是想以此自殘之舉達到鞭策自己的崇高目標。
考試前一週左右,學校舉辦了一次招聘會;而在招聘會前一週左右,學校領導集合我們畢業生開了一場“走向職場、譜寫人生”的動員大會,一些平時不怎麼露臉的老頭子老太太突然冒了出來,站在講臺上用與年齡嚴重脫節的高度激|情演講:“親愛的同學們,你們是銳意進取的一代!”“今天你以S大為榮,明天S大以你為榮!”、、、、、、院長的說法尤其有意思:“明天把握在你們自己手裡。你們就像一片土豆田裡生產出來的土豆,剛挖出來的時候看不出什麼差別。當你被運出土豆田之後,有的土豆被做成薯條,賣十幾塊一小包;有的被餐館炒了,賣五塊一盤;有的被農民買回家餵豬了,賣幾毛錢一斤。是做薯條還是做豬潲,你自己選!”激烈的掌聲。老狗說:“操,我想做種!”
招聘會當天,臨畢業的男女們將自己裝在各類品牌和不同尺碼的西裝或套裝裡接受用人單位的挑選,很像超市裡擺放的包裝商品,等待著客人根據不同需要挑選回家,進行剝削。我跟老狗就在其中。
溜達了一圈,給幾個公司投了幾份嚴重不符合事實情況的簡歷,我倆跑出來抽菸,剛走到門口,就看到一女生在跟一招聘人員握手,那招聘的哥們盯著女生的領口嚥著唾沫:“放心,我會把你這寫真給我們老闆過目的。如果不行,下次尺度適當放寬一點!”
“謝謝哥哥!太謝謝了!”女生激動得渾身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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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完招聘會,我跟老狗等待著接受了我們簡歷的公司進一步接受簡歷的主人,每天二十四小時堅持不關機,臨睡都盯著手機出神,期待著它猝然響起。此舉實在荒唐,如果真有用人單位三更半夜打面試通知電話,那麼該單位所做的事業就很令人生疑。
“祖國將我哺育大,而且哺育得這麼茁壯,是時候回報社會了!”老狗憧憬著。
我們苦苦地等待,一直到考試前一天,也沒有等到公司的複試電話。雖然只是一週時間,可等待總是漫長的。這件事情讓原本就不是很自信的我們不得不客觀地審視自己,終於發現:透過大學近五年的深造,現在的我們四肢簡單,頭腦也不發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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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麼樣,先拿到畢業證再說。”也許有了畢業證,用人單位能重新認識我們。
傻強透過這一學期的認真學習,不光學到了很多他自認為有用的科學文化知識,連道德、情操也有大幅度提高,居然在考試前一天義務獻了一次血。可“好人未必有好報”,這是永恆的真理。傻強義務獻血的直接結果就是第二天在考場面無人色手腳發虛,沒有考出實際水平。考完後,傻強大病了一場。他獻血的經過如下:
那天傍晚,傻強從自習室回宿舍取東西,看到一輛麵包車停在圖書館樓下,車裡傳出嘶啞的《愛的奉獻》,車旁站著一個漂亮的白衣天使。
傻強走到麵包車旁邊,被護士小姐一把拉住,將一張宣傳單塞在他手裡:“同學,獻點愛心吧!”然後護士小姐開始闡述“愛心獻血”具體是怎麼一回事:不光可以在未來的某個時候挽救一條垂危的生命,而且有益身心健康。而且,所謂的義務獻血並非是完全無償的,獻血者可在事兒完了後領到一包旺旺雪餅和一瓶酸奶,以補充營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