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下亂作一團,城門雖大,卻頂不住幾十萬人蜂擁而出,一時間踩踏無數,哭爹喊孃的聲音不絕於耳,北面城牆上依然還有零星的抵抗,霍二哥率人留守在後方,掩護眾人出城,楊宗志聽著耳邊嘈雜的哭喊聲,心想:“這空隙來得這麼大,這麼輕而易舉,莫非……莫非是個陷阱不成?”
轉念想想又極為迷茫,出南門後,徑直可以抵擋綿州城,路途並不太遠,而且山路分支龐雜,就算路上設伏,可拿不準要在哪裡設伏才對。
望月城以南三十多里,便能看見燕山的北端,燕山的山勢陡峭,路途間或有羊腸小道和官道相左,四五條路都可以趕到綿州城,蠻子放他們歸去,可是一件極為冒險的舉動,萬一截留不住的話,無異於縱虎歸山。
當前情勢危急,望月城強守,定然是守不住的,城關被破也是早晚的事情,多守一刻,便讓蠻子多一刻運籌帷幄的時機,待得蠻子醒悟過來合圍南門,則悔之晚矣,因此他當機立斷,命人將南門開啟,吩咐百姓們岔開走,盡走偏道和小道,百姓們家園被毀,再無可留戀之處,自然點頭應允,有些積蓄的從火勢中搶出一些財物,家徒四壁的則是孤身上路,擠出南門後,徑直向綿州城趕去。
史艾可等人看到局勢混亂,便也湊過去幫忙分散人流,待得四十多萬人走空時,回頭清點人頭,獨獨不見顏飛花的身影,史艾可和李十二孃等人急了,到處放開清脆的嗓音呼喚,無奈人多嘴雜,嗓音被壓制住,無法傳開去。
李十二孃跑回來道:“公子,顏姐姐不見了哩,她……她不會是和咱們走散了吧?”
楊宗志正忙著和忽日列商議下一步行軍路線,聽了這話後,面色微微一驚,問道:“附近都找過了麼?”
李十二孃急得清淚盈盈,搖頭道:“都找遍了,就是不見人影,公子呀,顏姐姐不會武功,你說她……她會不會……”李十二孃說到這裡,小臉上一團煞白,忍住了沒敢往下提。
楊宗志的眉頭一皺,轉頭向四周看去,只見到人頭攢動,哪裡能看見那藏青色的身影,他心頭微微沉吟片刻,對李十二孃說道:“你快帶幾個人到城外四周找找,記住……無論如何,一炷香時間定要趕回來,蠻子破城在即,咱們可耽誤不起。”
李十二孃心知他說的也是實情,軍務要緊,決不能因為某一個人耽誤了守軍棄城的大事,否則死在這望月城中,便是整整兩萬人馬,她猛地一咬緋紅色的小唇,點頭道:“公子放心,十二孃這就去辦。”轉身邀了柯若紅等人,叫上幾個義軍士兵,出城而去。
忽日列道:“楊老弟,不出三刻,咱們便要召回城樓上最後的幾千守軍,顏姑娘這個時候不見了,怕是被城中的惡霸趁亂劫走了,咱們還是到綿州城後,再仔細找找。”
楊宗志搖頭道:“這裡你來坐鎮,我去城中尋尋看,倘若我回來的遲了,你便下令撤軍,千萬不要等我。”
忽日列急道:“你……”楊宗志不待他說話,對他揮了揮手,轉身便逆著人流向城內走去,四十多萬百姓已經走了大半,只留下少少的一些人,在四處找尋失散的親人,或者不甘心的從火勢中搶下財物珠寶。
楊宗志走在紛亂的人群中,眼前是亂哄哄的人頭閃過,想要尋找顏飛花,卻是極難的事情了,想想那位姑娘淡然從容的嬌婉面容,他不禁心下躊躇:“莫非……她還是走了麼?”
顏飛花過去便說要到名山大川領略世間美景,無奈被陶老么劫上太行山,卻是當上了一夥山賊的頭子,從她的行事為人來看,她應當是並不甘願的,不過為了將白老大等人引上正途,她一直滯留著沒走,現下黑風寨的山賊盡數投靠了義軍,顏飛花身上的擔子卸了,說不得還是要遠走他鄉的。
如此一想,楊宗志不禁又是氣憤,又是惆悵,氣憤的是,值此性命攸關的時刻,顏飛花不告而別,哪怕是打上一聲招呼也可,總之不要讓人這般擔心,她要走……便走了吧,楊宗志自然不會強留於她,雖然他們之間發生了種種誤會,疙瘩一直沒有解開,但是人各有志,何況這還是人家的夙願,他又怎能強行留人。
惆悵的又是……這位姑娘的品性如此高潔,聰慧得體,有她相助的日子,楊宗志自覺是忘記不了的,她驀地消逝不見後,心裡面隱隱有些失落,彷彿丟失了什麼東西似地,往事一幕幕便會跳出心頭,從三絕之夜的荷花舞輕媚姑娘,再到風雪渡頭送別,山賊大首領,義軍中那淡定的絕婉幫手。
自從秦玉婉有孕在身後,顏飛花不知不覺的擔當起了秦玉婉過去的職責,幫著他收拾整頓好義軍的瑣碎事,處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