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極反笑,田壽長咬牙切齒的道:“我把你這個暈頭暈腦,不明利害的小畜牲活剝了——‘六順樓’兵臨城下,刀戈相指,逼迫我們非降即宰,這不叫‘迫不得已’?不叫‘最後關頭’?小王八羔子,這又叫什麼?‘六順樓’不認咱們這門親,不顧念水冰心的難處,不怕將來弄得有親成仇,不在乎濺血橫屍,我們還理他的個熊?這並非我們不通人情,不論遠近,完全是他們落井下石,趕盡殺絕!”
舒滄詞窮了,他嘆了口氣,沒有再說話。
硬著頭皮,衛浪雲囁嚅著道:“二,二叔我能不能問谷宣一下,看他知不知道這件事的底細……”田壽長臉色鐵青,憤怒的道:“在這個場面,這種情勢之下,你居然有臉向敵人探詢你老婆的事?拉這種‘裙帶關係’套此等軟骨頭的‘內線’交情?你你你……你氣死我了,小畜生,你你……你到底是‘勿回島’的少主抑是那種挺不起脊樑骨的紈絝子弟?”
田壽長所說的話,每一個字每一句,都非常重,衛浪雲自長成以來,還從未遭受過如此嚴厲的斥責,這一頓狠罵,不禁令他面如死灰,全身抖索,兩眼痛淚盈眶,深深低下頭去……一邊的舒滄這時大為不滿,他氣沖沖的道:“你這算放些什麼狗屁?田壽長,孩子顧慮周到是對的,他不僅為自己,也要為他的老婆將來如何做人處世設想,他要先把事情弄明白了並沒有錯,至少他可以問心無愧,不必患得患失擔著心事,若是‘六順樓’表明了不理這層姻親關係,則咎不在我,放開手去幹就更不須顧慮,孩子的思考周密,我們做老人的正該幫著他想法子才是,哪有像你這樣不明事理,劈頭亂罵一通的?”
看著衛浪雲的痛苦形容,田壽長亦不由心中惻然,他細細—想,也覺得自己有些罵過了份,但又不好立時改口,暗暗歉疚,表面上卻仍然憤怒道:“好,好,我不管了,這件事隨你們兩個老小混蛋去辦!”
舒滄深知田壽長的脾氣,聞言之下,已知這位“百竅心君”有了悔意,他哼了哼,也不點破,轉頭向衛浪雲道:“去吧,浪雲,去把事情問清楚,沒關係,一切有我大伯這幾根老骨頭承擔,他奶奶的!”
當然,衛浪雲更是清楚乃叔的習性,他吸了口氣,道:“多謝大伯擔待!”
接著,他又向田壽長道:“二叔,我下去私自問問谷宣……”重重一哼,田壽長板著臉道:“不私自問他,莫非還要大聲張揚於眾人之前!”
衛浪雲正待轉身,舒滄突然一拍自家腦袋,忙叫:“且慢……”站住腳步,衛浪雲迷惑的問:“大伯,有什麼不對?”
舒滄急道:“我們全忘了,浪雲,有一個人可以問得——”田壽長漠然道:“你是指我們安排在‘六順樓’的內線?”
舒滄興奮的道:“是呀,管庸,他身為‘六順樓’‘五道金’的首領,又負有秘密保護水丫頭的責任,眼前正可設法問他!”
古怪的瞪著舒滄,田壽長半晌沒有出聲。
有些發怔,舒滄冒了火,道:“孃的,你用這樣眼神瞧著我是什麼意思?”
嘆了口氣,田壽長道:“花子頭,你真是呆。”
舒滄大聲道:“我呆,我什麼地方呆?”
田壽長低聲道:“如果能問管庸,我還不叫浪雲去問麼?”
悻悻的,舒滄道:“怎麼不能問?”
田壽長毫無表情的道:“第一,眾目睽睽之下,如何問得?第二,管庸根本不在山坡下那幾排‘六順樓’的行列裡!”
舒滄迷惘的道:“那裡不是有兩個‘五道’金的人物?”
田壽長冷冷的道:“有兩個,但都不是管庸,你別忘了‘六順樓’的人每一級好手皆有四名之多!”
舐了舐肥厚的嘴唇,舒滄吶吶的道:“那麼,管庸在哪裡呢?”
田壽長木然道:“這個問題,也正是我想知道的!”
舒滄有點惱羞成怒的道:“什麼節骨眼下了,你還在給老漢說俏皮話?”
衛浪雲輕輕的道:“二叔,我直截了當的去問谷宣吧?”
微微點頭,田壽長道:“也只有去問他。”
就在此刻,山坡下的谷宣了已等得不耐煩了,他大聲吼叫:“‘勿回島’及其黨羽的餘孽們,你們可是考慮好了沒有?再不回答,休怪本樓所屬不再等待,即將殺上山來……”衛浪雲大聲問道:“等一等,我有話說!”
銀衣閃映,他已一頭大鳥般飛掠而下,手上的一對“銀雷”隨著他身形的騰躍,橫空泛起兩溜炫目的光彩!
山坡上,舒滄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