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薄的一張張賣身契,就像讓人無法拒絕的誘惑,終於,有一人開始陸陸續續地向這裡靠近。
一雙纖細的手似乎有些遲疑地舉了起來:“我相信。”是一個相貌不算特別出眾的清秀女子。
阮葉和顏悅色地問:“你的名字?”
女子道:“夏荷。”
阮葉找了找:“咦,怎麼沒有?”她以詢問的目光看向徐媽媽。
徐媽媽趕忙對那女子道:“誰叫你說這個名兒了?說你本來的名字,被賣來這裡時的名字。”
“被賣來這裡時的名字……”那女子喃喃地重複著,目光有一瞬的呆滯。
阮葉看得心裡有些不是滋味,因為這一瞬間,這女子的表情,就像木偶,空洞且毫無生氣。
她笑得更加燦爛了一些:“是啊是啊,你告訴我你原來的名字,我就把你的賣身契還給你。”
那女子木然地看了一眼阮葉,明明只會兒的工夫,阮葉卻覺得幾乎要有一世紀那麼長了。
幸好,那女子還是開口了,不知道是緊張,還是僵硬,她說話時似乎用盡了滿身的力氣:“我叫張二妹。”
很俗氣的名字,很土氣的名字,女子卻沒有半點自卑,只是,她的語氣,明明說的是自己久違的名字,卻偏偏好似在叫別人一樣阮葉暗笑自己什麼時候這麼細心。別人說句話都能想到這麼多。
她趕緊低頭找賣身契,這次果然找到了。
“喏,”阮葉朝她笑了笑,語氣之中有著鼓勵,“拿去。”
那女子似乎整個人都在用力,走上前地那幾步路。她卻走得那樣沉重。終於伸出了手,連指尖都在顫抖。
當她接過賣身契的那一瞬間,那紙張嘩啦地一聲作響,卻彷彿是刀尖劃拉了一下人的心尖子一樣,所有的人都目不轉睛地看著她。
阮葉有些不習慣這麼沉重的氣氛。她咳嗽了一聲:“這張賣身契你自己保管也好,銷燬也好,隨便你。總之,你自由了。”
“我自由了?”夏荷的眼睛眨了眨,那雙有著太多滄桑地眼睛,終於開始泛出點點淚光。那點星點的淚光,就像可以燎原的星火,終於有眼淚如洪水般從眼眶中決堤而出。
“我自由了!”她哽咽,終於泣不成聲。
紫羅撇開臉,不忍看這樣的場景。她終究是不習慣這樣感情外露的場面。在落夕榭,她幾乎沒有看到過誰這樣哭泣過。
阮葉有些不自在,好像自己做錯了什麼事情一樣。
此時,倒是並不樂意她將賣身契都分給這些姑娘地徐媽媽站了出來:“大家都看到了。葉子小姐說到做到,你們還傻愣著做什麼?怎麼了。不想要自由的身份了?”
她的一句話,像是一下子點醒了滿大廳的人,開始有人爭前恐後地上前來。
很快,那些賣身契就各自回到了自己的主人手裡。
而整個大廳,幾乎每個人都哭了。
就連徐媽媽。都背過身去偷偷地抹眼淚。
直到這時。大家似乎才真的開始在心裡接受阮葉,這個芬芳樓地新主人。
雖然說。各人拿到了自己的賣身契,都是自由之身,去留隨意。但是,本來看起來好似散沙的眾人的心,卻比原來走得更近了些。
“現在,你們都自由了,想去哪裡都行。要是有了去處,不想留下來的,我不強留。”阮葉高聲說道,“如果想留下來的,我也在這裡保證,絕對不會讓你們做原來的歡場女子。”
一雙雙年輕的眼睛,有著洗盡鉛華地素淨,曾經的滄桑在此刻沉澱,有著希望閃爍,一點一點,匯成了很多點。
“有人願意留下來嗎?”阮葉問道。
“我。”有人站了出來,是第一個拿到賣身契地夏荷。她的臉上,還有著斑駁淚痕,眼神卻透著堅決。第一次,因為被人信任,阮葉心中竟生出無法言說的一種感動滋味。
陸續有人跟著站了出來。她們有得因為剛才哭得太悲切,此時或是牽著彼此的手,或是相互扶持。她們之中,有一直交好的好姐妹,也有曾經因為爭奪客人而明裡暗裡不和了很久地冤家,此時,無一例外,都將彼此視為自己地親人和朋友。
望著眼前都那麼信任自己的這些女子,阮葉笑得那樣燦爛。
“大家以後,都是一家人!”她大聲地說。
她真地很像自己的爹孃,還有阿布和阿旭,都在身邊,那麼,她就真的是一家人團聚了。大概是被眼前的場面觸動了,阮葉心裡不禁暗暗地想。
紫羅也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