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路人聽見了從菜場裡傳來的騷亂聲,有人拉著我問,菜場裡怎麼啦,怎麼那麼吵啊,是打架嗎?我甩掉那些討厭的手,說菜場裡賣新鮮豬肉呢,你們趕緊都去排隊吧。我在街上拼命地奔跑,像一隻自由的鳥。我一口氣跑到郵局,把父親的三封信塞進郵筒的嘴巴里,很奇怪,少了三封信,我的旅行包一下變輕了。我定下神來,打量著四周,沒有人留意我,陽光照著油坊鎮的街道,還是那幾條街,那麼幾排房子,還是那些鎮上人,穿著藍色灰色或者黑色服裝在街上來來往往,可是我的腳有異樣的感覺,三岔路口的街道居然在微微顛簸,路上的石子和水泥都在粗野地衝撞我的腳,石子和水泥似乎在竊竊私語,讓他走,讓他走開。我不相信我的耳朵,我的腳卻告訴我,石子和水泥是在密談,油坊鎮的土地在驅逐我,我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是不是我的腳成了外八字,油坊鎮的土地認不出我的腳了呢?我在這塊土地上跑跑跳跳了十三年呀,土地竟然遺忘了我的腳,它把我的腳視若仇敵,不停地發出一種不耐煩的充滿敵意的聲音,走開,快走開,回到你的船上去。
我還不想回去,我係緊了解放鞋的鞋帶。寄掉父親的信之後該做什麼呢,其實我很猶豫,有很多地方可去,有很多重要的事可做,只是我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