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轉了轉下巴,剛要抬頭,只聽鄭皓的聲音在耳際響起。
“白樺,醒了麼?”
白樺心裡一跳,忙閉上眼睛,腦袋又鬆垮的垂下去,裝作剛才只是無意識動了一下而已。
鄭皓嘆了口氣:“唉,果然沒醒……”說著將披在他身上的大衣拉緊了些,又對司機囑咐道:“師傅您穩點啊,我這有個人不舒服——吐?那倒不會,要吐早吐了,要真在您這吐了只能說明是被顛的——”
車子果然比剛才平穩許多,待周圍安靜下來,白樺又眯著眼打量了目前的處境:計程車上,不知道在往哪開,自己枕在鄭皓的懷裡,身上還披著對方的大衣……垂下眼,看到脖子上圍著的圍巾很是眼熟,正是自己之前送還對方的那條。
不多會,車子停下,鄭皓又輕聲喚他:“到家了,白樺,醒醒。”
白樺仍是雙眼緊閉。
把人扶出來,鄭皓為難的站在原地,“老宋就會胡吹,什麼八珍醒酒湯,根本沒用!”說著,又用商量的口吻湊近:“白樺,我送你上樓好不好?不過得用背的。”
白樺當然不可能作出回應,如果現在出聲就等於自己把自己拆穿了,其實他也很懊惱,早知道就不裝睡了,但那個時候,鄭皓忽然從那麼近的位置發出聲音,乍一聽溫柔仿似耳語,他突然就不知所措了,只能以不變應萬變。
正計較間,身體被轉了個方向,緊接著倚上一個寬厚的背,鄭皓真的把他背了起來,而且沒費多少力氣。
“要是你醒著,估計又該生我的氣了。”鄭皓抄起他的腿彎,低聲笑著說。
白樺聽到這話卻有點腹誹,心想自己又不是野貓,怎麼可能戳一下就急?
鄭皓又道:“其實我這些天一直想跟你道歉來著。”
白樺豎起了耳朵。
“是我太莽撞了,沒顧及你的感受,不光是那天,還有之前——我知道我挺過分的,我招你煩了。”說到這,聲音比剛才低沉一些,也鄭重起來。“可我真挺喜歡你的,想跟你過日子,我以為只要表現出誠意,讓你相信,你就能接受我。那天你問我到底喜歡你什麼,當時我答不出,這幾天我又想了想,我發現我還是答不出,可能感情這種事本身就沒有標準答案吧。
說到這,他抽出一隻手揉了揉鼻子,再說話就帶了點柔軟的鼻音,他把白樺向上託了託,一步步邁上臺階。
“喜歡你什麼……原來是喜歡你的歌,可你現在不唱了我還是很喜歡。”
“喜歡你的聲音?——不止是這樣,像我纏著你時,你基本不怎麼跟我說話。”
“可能就是喜歡跟你在一起吧……”
他聲音壓得低,語氣輕柔,沒有責怪誰的意思,可白樺聽在耳裡卻說不出的難受,像是心尖被人用指甲劃了一下。
他張開嘴,想說點什麼,可想了想又閉上了,繼續安靜的把臉垂在對方肩頭。
樓道有的燈壞掉了,不能及時應聲而亮,鄭皓就走得很慢很慢,同時也碎碎的和他說話,這不是什麼浪漫的場所,可鄭皓選擇在這裡表白,他說了很多,從最早聽白樺的歌,到在YY裡為他唱情歌,他說得很細,包括第一次傳給白樺自己的歌曲小樣時緊張忐忑的心情,起初白樺還認真聽著,後來就有點昏昏欲睡了,鄭皓的嗓音溫暖得像一個舒適的夢,伏在他的背上,鼻端經過的也都是他的味道,其實並不算好聞,畢竟在酒吧耗了一夜,煙味酒味汗味都有,可奇怪的是,白樺發現自己並不討厭,他甚至在這些陌生的味道里找到了鄭皓特有的暖洋洋的體香。
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之後,白樺的臉更燙了,不過等他回過神來,腳又重新踏上了地面。
這麼快就到了嗎,白樺有些不甘的想。
鄭皓和他一樣,他把白樺靠門擺好,又扶住他的肩膀,“你說得對,沒什麼是永恆不變的,就像剛才站在樓下,我還以為爬到五樓要很久,可是這麼快就到了……要是住得再高點該多好,這樣能多背一會兒。”
“可總還是要放下的。白樺,既然你說沒什麼是不會變的,那你為什麼就不能變的稍微喜歡我一點呢?石頭在地裡埋久了還能變成鑽石呢,為什麼我就捂不熱你?”他的手握住白樺的肩頭,手心炙︳熱的溫度也一層層穿透衣物,白樺肩膀處的面板幾乎被攥出汗來。
“白樺啊,海枯石爛那些話都是騙小孩的,我能保證我這顆心和你在一起的此時此刻它是真誠的,難道不夠嗎?”
鄭皓牢牢盯住白樺的臉,似乎帶著顏色和溫度,白樺原本泛紅的臉頰更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