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姐啐了一聲:“接個屁!下雪他才不會來呢,嫌路不順!”
其他人紛紛附和,“男人就是這麼自私——我家那口子也是,估計等我下班飯還沒得呢……”
“你們不要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啊,咱們部的小白就不錯啊,一看就是對戀人很溫柔的那種……”小君介面道,說著笑嘻嘻的朝白樺望去。
“對對,我也這麼覺得!白華,你說,如果是你,這種雪天會不會去接女朋友?”
“啊?”盯著雪花發呆的白樺怎麼也沒想到話題會忽然轉到自己頭上,轉過臉對上一群娘子軍,他靦腆的笑了笑:“我沒有女朋友。”
“哎?每天下班都見你急急忙忙的往外趕,不是去約會嗎?”
“那是……”白樺語塞。
小君替他答道:“那是男朋友!”
“?!”白樺心裡一突突,小君又接著說:“是個男的,我見過,每天都在五七路上等小白。”
“這麼好的朋友啊,還一起下班!”大家立刻誇張的叫道。
“他啊,他只是順路……”白樺心虛的解釋道。
“不過今天肯定不會等了吧,那條路也沒個避雪的地方。”劉姐篤定的說。
白樺點點頭:“是,而且今天工作都不一定幾點做完。”
小君用胳膊肘碰碰他:“那你也該給他打個電話啊,說一聲。”
“我打過了。”說完,白樺低下頭,拿起剛才錄入了一半的客戶資料繼續忙碌起來。
“哎,我去幹活了!我還想八點半趕回去看黃金劇場呢。”有人這麼說著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然後大家就散了,辦公間又恢復到先前的寂靜。
白樺根本就沒有鄭皓的手機號,但他覺得都這麼晚了,又下雪,他應該會自己走掉。
從上週起,加班就越發頻繁,幾乎沒有一天是準點下的,他也告訴過鄭皓,讓他不要等自己,尤其是入冬以後,從樓裡出來天就已經擦黑,那個時候再看到路燈下孤零零站著的男人,白樺會覺得內疚。
可是鄭皓偏要等,他也沒有法子。
不知不覺又過去一個多小時,天已經完全黑下來,雪卻越下越急,雪片又大,拍在窗戶上像無數不知死活的大白蛾子。
大家都有些焦躁起來,這時開始有電話打入,座機手機都有,每個人都有人惦記,不管是家人還是戀人……白樺默默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機,暗色的螢幕烏沉沉傻呆呆,沒有絲毫即將響起的跡象。
真是,既然要追我,怎麼連我的電話都不要呢。
終於做完全部工作準備離開時已經是八點四十五分,小君和另外兩名男同事問白樺要不要一起搭計程車,白樺看了看窗外,說:“我還是搭地鐵吧,也很方便。”
“那好吧,注意安全哦,週一見!”
獨自一人走出樓門,迎面就被夾著雪渣的風嗆了一口打了個大噴嚏,白樺吸著鼻子將圍巾向上拉了拉,遮住口鼻和耳朵,可還是冷,他不由想起鄭皓取笑他衣著的事——“都是黑白灰,冬天穿會更冷吧……”大概是這麼說的,果然是因為顏色的關係嗎?白樺看看自己黑色的大衣,笑了笑。
五七街的路燈早就亮起來,一盞接著一盞,但卻沒有行人,昏黃的光芒只照得到幾平方米的範圍,沒走幾步就又踏進黑暗,只有雪花無聲的在空中飛舞,顯得這條路更加寂寥,又冷。
白樺低著頭眯著眼,躲避迎面吹來的風,他也不明白自己剛才為什麼要拒絕一起搭乘計程車的提議,如果同意的話,現在他就坐在暖呼呼的車廂裡了。
說到底還是擔心鄭皓會等他,不在這條街,就在地鐵站。
這種感覺真討厭,原本他不必為別人的事而糾結的。
“白樺。”
不知走到第幾盞路燈時,忽然有人喚他的名字。
白樺以為自己聽錯了,他僵硬的停下腳步,朝聲音來處轉過頭去。
“白樺!”那人又叫了一聲,這回沒聽錯,白樺眯起眼,隔著滿天細密的雪花看到了路燈下站著的男人。
像往常一樣,鄭皓看到他就露出笑容,他抖了抖肩膀,又原地跺了跺腳,像是要把僵掉的身體機能找回來似的,然後才朝白樺走過來,只是由於站立時間太久,或是寒冷之類的原因,他走路的姿勢有點奇怪。
“今天下雪了,真好看。”鄭皓說。
離得近了,白樺注意到鄭皓的眉毛上還掛著雪珠,這是抖不掉的,因為幾乎凍住。
“你電話是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