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卻迴旋著一股血,幾欲噴出,一陣暈眩。
“流雲哥哥!”恍恍惚惚,仿若看見靈奈那張恐懼的臉,在眼前一閃,便陷入黑暗。
假如一切,都沒有發生,假如可以,多想這一輩子都不要遇上他,這樣,該多好。
河谷腹地,已經被瀚海密密圍住,多好的計策,哪怕不進攻,只等彈盡糧絕,亦可兵不血刃的勝這一場,只是,面對羅舒強勢的反攻,蘇洵,等不下去了,下令不惜一切,在蕭流雲與援兵匯合前,全部絞殺。
“流雲,流雲?”眼前似乎有光,從什麼時候起,天黑下來,就再也沒有光了。
“你好些了嗎?對不起,營地,已經,已經,不在了,不過沒關係,瀚海暫時,尋不到我們的,只要你沒事?”靈奈輕輕抱住毒素髮作的蕭流雲,
“你冷不冷?”
遠方,駐紮營地的方向,已是狼煙滾滾,什麼也無須多言。金甲軍誓死捍衛蕭流雲,拼死,殺出一條路,四處,全是屍體。
沒有雪蓮,沒有水,除了一望無際的草,便是鮮血屍體,和狼煙,
“流雲,流雲哥哥,我知道你討厭我這樣叫你了,可是,還是忍不住……不如,我再叫你聲皇叔吧。”
或許是皇叔兩個字,太多蠱惑,又或許,是女子的懷抱太過溫暖,蕭流雲抬起手臂,擦掉唇邊的鮮血,只一句,
“你不是,想解釋嗎,我,聽你解釋。”
“呵呵,其實,沒有什麼好解釋的,我,就是很自私,就像對黑落說的那樣,不想那麼年輕就死,你,永遠,永遠不要原諒我,不要原諒我,今晚我陪你這一夜,就,權當是還你昔日的恩情了吧,明日,蕭靈奈的生死,都再與你無關。”
蕭流雲看不清靈奈的表情有多蒼白,胸口一震,肺葉絲絲疼痛,一口鮮血,慢慢擠壓而出,順著唇緩緩流下,看著靈奈細心的將自己唇邊的血擦去,天又下雪了麼?絲絲冰冰涼涼的東西,落在臉上,是淚還是什麼?終是抵不過劇毒折磨著神經,漸漸昏睡過去,唯一銘記的便是女孩眼中的晶瑩明亮,短暫,霎那如煙花般絢爛。
曾幾何時,夕陽午後的御書房裡,她安靜的靠在他身邊,
“皇叔,我寫的字不好看,你說,會不會丟你的人?”
而轉瞬,昏暖的夕陽已經消失,黑暗裡,她那冰冷的聲音又傳來,
“呵呵,其實,沒有什麼好解釋的,我,就是很自私,就像對黑落說的那樣,不想那麼年輕就死,不要原諒我,不要原諒。”
徹骨的寒涼,胸口生疼。
許久,似又看見月光下,
那個嬌小的女孩怯弱的拉著自己的衣帶,
“皇叔,你別生氣,我其實知道自己中了噬心散,梨容說過沒有解藥的,我還有一個月的命,我只是在想,我死了,你是不是會開心些,就不會整天想著為你的媽媽和家人報仇了。”
皇叔,皇叔,一聲聲,終是驅散了寒涼,喉嚨感到一陣陣溫暖,彷彿大雪過後,春就來了。
天亮了,慘烈的一戰,羅舒帶著援軍,突圍了瀚海的包圍。
卻無力,面對眼前這一切。
空曠的白雪,覆蓋了所有的骯髒鮮血,女子安靜的閉著眼睛,髮絲上,身上,蓋滿一層白雪,唇卻微微笑著,靜靜的臥在雪原裡,懷中安睡的人,是她生命中最後珍貴的,一隻手微微彎曲著,雪白的肌膚已經有些青紫,仿若仍在輕輕為他拉好避寒斗篷,而另一隻手,觸目的不是紫色的凍傷,而是腕上那個醜陋的創口,正擱置在蕭流雲唇邊。夜雪融化的水,混著血液,一絲一縷,凝成淡紅色冰,陽光下,晶瑩流轉。
像不像,是,誰的淚?
魂魄無依
雲帝三年,十二月,丞相之子羅舒,突出奇兵,收復鹽城,與瀚海決戰於河谷,一月初,天降大雪,百年難遇,回鶻災情嚴重,無力再戰,同年議和,瀚海孤軍無援,被迫停戈。自此“三王之亂”平定,受創最大的回鶻,從此退出邊境爭鬥,依附於天朝。
“普渡大師?陛下真的沒事了?閻王令的毒,真的解了?!”黑落端過藥碗,擱在桌上。
“是啊,其中緣由,我也不甚清楚,只有等流雲醒了再說吧,只是靈奈丫頭……”普渡搖搖頭,他真的盡力了,卻沒有辦法,讓她醒來。
那個夜晚,靈奈終於明白,什麼是命數,原來一切,早就註定。
“牛頭大哥,你還是來看我了。”
靈奈笑了,看看空中飄著透明的身體,又看看一臉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