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滿堂。
在這片富貴太平的景象之下,無論時局有多緊張,所有人都暫時放下了恩怨糾葛,即使是邊關也高掛休戰旗。國與國,家與家,人與人,難得的和睦安逸。
除了奴才們……
每到過年,我都要在心底抗議:我們要年假!我們要休息!我們要漲薪水!然後在守歲的時候告訴自己:那些都是浮雲,明天還有各種客人出現,好好睡覺吧。
奴才,就是最沒有前途的服務性/行業。
年夜飯擺在最大的廳堂裡,禮親王府閤家團圓。
席面上推杯換盞,夫妻情,父子情,姐妹情(?),各種情花團錦簇;席面下奔來跑去,廚子忙,小廝忙,侍衛忙,各種忙烏煙瘴氣。橫批:享樂與苦逼。
我叫來白薯,讓他送幾碟菜和一壺熱茶去給守著佛堂的杜仲。那邊有香火,不放心叫小廝看著,怕一會放花炮他們貪玩不上心。
探頭看看屋裡的情況,桌上山珍海味,杯中瓊漿玉液。總管在裡頭伺候著,看見我冒頭趕緊打了個手勢,伸出食指畫了個圓,衝院子裡仰了下下巴。我明白,這是叫我去巡一圈兒。點頭,撤出。正好看見昆布這個倒黴蛋,“來吧,跟我巡夜去。”
街上已經有了零零星星的爆竹聲,空氣冷而潮,前幾天又下過一場雪,屋頂白皚皚一片。花園裡,庭院中,除了燈影和間或匆匆走過的奴才一片寂靜。
突然從熱鬧的地方來到這種環境還真覺得有點淒涼。偶爾一陣風,樹梢嗚嗚作響,如果不是有昆布這種高手陪著,我肯定會心慌。
下意識的挨近他一點,昆布低頭看看我:“怎麼穿這麼少?”
“不少,看著薄,很暖和的。”
“我知道了,又是王爺給你的好東西吧?”
“王爺現在沒空搭理我,這棉袍子是柚子姐送的。”
“柚子啊,是不是王妃身邊那個最漂亮的女孩?”
嗯?有古怪。一般男人形容某個女人為“最漂亮”時,都是有居心的。決定調/戲一下昆布“你是說臉圓圓的,笑起來下巴左邊有個酒窩的那個嗎?”
“不是不是,是高個兒,瓜子臉大眼睛小耳朵小嘴兒,細腰長腿的那個。”
這傻瓜,王妃身邊還能有幾個叫柚子的?一說就上套兒,沒勁。
“你是說白薯他姐姐啊。”
“對。”昆布美滋滋的樂了兩秒,隨即臉一黑:“你說的那個圓臉的也叫柚子嗎?我怎麼不記得王妃身邊有兩個柚子?”
“你都知道還問我幹屁?”
事實證明,武夫的脾氣都是比較暴的,尤其是高手,最小心眼兒。昆布“咻”的一下就把我扔到了雪堆裡,是不是應該慶幸這個雪堆足夠大?半個身子都扎進去了還沒撞到地。
掙扎出來,嘴裡脖子裡灌了不少雪,小風一吹就打冷顫。回頭看,昆布人卻不見了。記仇的小男人!不管他,還有半個院子沒巡,趕緊弄完了好交差。多希望現在能守著火爐吃西瓜啊……
唔,暖暖的房間裡咬一口西瓜,又甜又涼水分足,關鍵是那個清香味,比亂七八糟的薰香都爽利。
脖頸裡沒抖落出去的雪慢慢化了,溼漉漉的冷。加快腳步,最後幾乎是小跑,X的,王府幹嘛要蓋這麼大!
“甘草哥,你臉真紅。”白薯伸手探了一下,“怎麼弄的?”
“沒事,我去巡夜,太冷了跑回來的。”又探頭看了看屋裡,“沒出什麼岔子吧?”
“沒有。”白薯不放心的在我旁邊晃來晃去,“要不你去廚房暖和暖和?這邊我和山藥盯著就行。剛才邵先生還問起你來著,你休息一下就趕緊過來吧。也快該放煙花了。”
廚房?好主意。
匆匆趕過去,管事大叔正招待廚房的人喝酒吃菜,見了我都站起來。有拿著酒杯來灌的,有問我要不要吃點菜的。乾爹從人群裡把我揪了出去,仔細打量:“病了?”又拿起我的腕子號了號脈。
“沒有,跑了幾步而已。我就是過來暖和一會,過會兒還得去前頭。該放花了,人都得散出去看著,別把哪兒引著了火。”
乾爹沒理我,又仔細的診過一回才放開我的手腕:“我煮點薑湯給你,先去爐子邊坐會兒。”
這一坐下我才覺得腰疼腿疼哪兒都疼,也是,這段日子我很少一站就站這麼長時間了。爐子很熱,烤得舒服極了,不一會幹爹就端來薑湯,濃的讓我懷疑他切了一斤薑絲在裡頭。
“辣死了!”伸手就要找水喝,乾爹一把抓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