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二樓只一間屋一扇門,推門而入,裡面是佈置極雅的書房。房間裡已經有人等候,我抬眼一看,這不就是在蛋糕房叫囂的那位客人嗎?再一看,後過來的那兩個年輕文人也在。
原來……這竟然是邵先生布的一個局。
“邵兄剛才的言論果然精彩,小弟佩服。”那個叫罵的客人一改粗俗,文質彬彬。
先生略一點頭表示謙虛,轉而指著我說:“他是王府的甘副總管,以後有急事聯絡不到我可以找他。旁邊的是王府經辦處巴管事,你也看到了,嘴皮子很犀利。”
那青年笑著行禮,“在下杜放歌,見過甘副總管、巴管事。”
嚇得我和巴豆趕緊作揖,“杜公子客氣了。”
隨後另兩位青年也來打過招呼,邵先生等人才坐下議論起剛才的事。
我站在旁邊伺候著茶水,一路聽下去才知道,這並不是一個提前佈置好的局。
原來邵先生一直都分派人手出入京城各處茶館酒肆探聽坊間訊息,對新傳入的西洋事物更是著重鑽研。怪不得今天無論看到什麼新奇物件兒他都能為我一一解答了。
在蛋糕房與杜放歌等人實屬偶遇,中間在我與柳東對峙時邵先生髮出訊號,臨時起意設下這個一唱一和的雙簧戲。
這也就解釋通了為什麼會有人在我們與柳東等人僵持時跳出來打岔。剩下的,就是看邵先生如何運籌帷幄掌控全域性了。
如果說我當時懷疑過杜放歌和邵先生一起做了這個局,那後面加入的兩位卻是完全看不出的。心裡對邵先生有了一個新的認識,他絕對不會是簡簡單單的一個文人,現在看他毫無做作盡顯名士之姿,又與平時那般溫和的人大有不同。
自信,瀟灑,渾然天成。
看一眼旁邊,巴豆目露崇拜,那架勢很懷疑他會不會突然衝過去對邵先生五體投地……
平日斯文的邵先生,剛才張揚的邵先生,現在穩重的邵先生,到底哪一個才是他的真面目?這對我是個迷。也許只有王爺才完全瞭解先生吧?
無怪乎王爺對他為何這般尊敬了。
回到府裡,小廝殷勤的把糖果鋪子老闆送來的糖擺放上桌。看著那碟松子糖我的思緒翻騰不休。親身經歷邵先生翻手為雲的一次計謀讓我無限感慨。
嘴上說別人是能掃天下的能人自己是隻會掃屋子的奴才是一回事,真到親眼所見,一股帶著酸味兒的羨慕慢慢爬滿全身。
同樣是人,怎麼和人家一比我差了這麼多?
突然一驚,這句話在很久很久以前我也對自己說過。那次是和一個公司裡新來的高學歷青年才俊的對比,給我帶來了深深的打擊。
那次我用了好久才恢復自信,不是認命,是看清自己的位置,掂量好自己的斤兩。記得有好友當時跟我開玩笑:您有多大的金剛鑽兒就攬多大的活兒。
自嘲一笑,可不是麼?虧我還跟紫蘇擺過磚頭蓋高樓的大道理,輪到自己時也是不甘心做那最底層的地基。
拿起一塊糖塞進嘴裡,慢慢的嚼,甜蜜的滋味讓人撥雲見月。世上才華橫溢的能人無數,何必跟自己較勁與人家去比,做好本職的工作才是真章兒。偉大的黨教育我們,行行出狀元,我就在這兒做個奴才裡的狀元也挺了不起。
心情豁然開朗,叫小廝把糖果分做三份。府裡的三位女主子有一陣子沒去孝敬了,做大事什麼的都是浮雲,咱還是該幹嘛就幹嘛。阿Q一點的想,也許叫邵先生這種能人來做奴才還不如我呢。
跟著我的小廝又拿來一堆小包兒,“這些是一同送來的,那老闆說是送您先嚐嘗的。這一包是新上市的酸梅糖,叫您吃的時候小心牙口兒,可酸著呢。”
看著包裹小,實際給包成了方形,掂一掂,總有一斤多。這老闆的買賣並不大,一下送出來這麼些東西,到叫我有點不好意思了。
想想王妃愛吃酸的,敏夫人正在孕期,正好這一包一分為二。再一想,這樣不行。二夫人要是知道了一時不嚷嚷,早晚要翻出來嘀咕的。
乾脆,各種花色拼出四個雜色糖盒兒。王妃,敏夫人,二夫人,三夫人一人一份。就說是新換了供奉孝敬的,送夫人們嚐嚐鮮。
打定主意派人分裝得當送走,這才消停下來。
終究還是閒不住,乾脆去經辦處看看。既然已經告訴了巴豆要提他做管事,我也不能讓他乾等著空歡喜。抓緊時間去鋪墊一下,別到時候硬生生的免了那王大叔的職讓他下不來臺。最好是一番暗示讓他自己辭職,只需斟酌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