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願我們是朋友,”他一面無動於衷地回答,一面仍然仰望著冉冉上升的月亮,我走近他時他就早已那麼凝視著了。
“不,聖·約翰。我們並不像過去那樣是朋友了。這你知道。”
“難道我們不是嗎?這話可錯了。就我來說,我並沒希望你倒黴,而是願你一切都好。”
“我相信你,聖·約翰,因為我深信你不會希望別人倒黴,不過既然我是你的親戚,我就希望多得到一分愛,超過你施予一般陌路人的博愛。”
“當然,”他說,“你的願望是合理的,我決沒有把你當作陌路人。”
這話說得沉著鎮靜,但也是夠折磨人令人喪氣的。要是我遷就自尊和惱怒的苗頭,我會立刻走掉。但是我內心有某種比那些感情更強烈的東西在活動。我十分敬佩我表兄的才能和為人,他的友誼對我來說很寶貴,失掉它會使我心裡非常難受。我不會那麼很快就放棄重新徵服的念頭。
“難道我們就得這樣分別了嗎?聖·約翰?你就這麼離開我去印度,不說一句更好聽的話嗎?”
他這會兒已完全不看月亮,把面孔轉向了我。
“我去印度就是離開你嗎,簡?什麼!你不去印度?”
“你說我不能去,除非嫁給你。”
“你將不同我結婚!你堅持這個決定?”
讀者呀,你可像我一樣知道,這些冷酷的人能賦予他們冰一般的問題什麼樣的恐怖嗎?知道他們一動怒多麼像雪崩嗎?一不高興多麼像冰海暴裂嗎?
“不,聖,約翰,我不嫁你,並堅持自己的決定。”
崩裂的冰雪抖動著往前滑了一下,但還沒有塌下來。
“再說一遍,為什麼拒絕?”他問。
“以前我回答過了,因為你不愛我。現在我回答。因為你差不多恨我。要是我跟你結婚,你會要我的命,現在就要我的命了。”
他的嘴唇和臉碩頓時刷白——很白很白。
“我會要你的命——我現在就在要你的命?你這些話很兇也不真實,不象女人說的。你根本就不應該這麼說。這些話暴露了心靈的一種不幸狀態,應當嚴受責備,而且是不可寬恕的。但是人的職責是寬恕他的同胞,即使是寬恕他七十七次。”
這下可完蛋了。我原是希望從他的腦海裡抹去以前的傷痕,卻不料在它堅韌的表面上打上了更深的印記,我已經把它烙到裡面去了。
“現在你真的恨我了,”我說,“再要同你和解也沒有用了。我知道我已把你變成了永久的敵人。”
這些話好似雪上加霜,因為觸及事實而更加傷人。沒有血色的嘴唇抖動著一下子抽搐起來。我知道我己煽起了鋼刀一般的憤怒。我心裡痛苦不堪。
“你完全誤解了我的話,”我立刻抓住他的手說,“我無意讓你難受或痛苦——真的,我沒有這個意思。”
他苦笑著——非常堅決地把手抽了回去。“我想,現在你收回你的允諾,根本不去印度了,是嗎?”一陣相當長的靜默之後他說。
“不,我要去的,當你的助手,”我回答。
接著是一陣很長的沉默。在這間隙,天性與情理之間究竟如何搏鬥著,我說不上來,他的眼睛閃著奇異的光芒,奇怪的陰影掠過他的面孔。他終於開口了。
“我以前曾向你證明,像你這般年紀的單身女人,陪伴像我這樣的男人是荒唐的。我已把話說到這樣的地步,我想你不會再提起這個打算了。很遺憾你居然還是提了——為你感到遺憾。”
我打斷了他。類似這種具體的責備反而立刻給了我勇氣。“你要通情理,聖·約翰!你近乎胡言亂語了。你假裝對我所說的感到震驚,其實你並沒有,因為像你這樣出色的腦袋,不可能那麼遲鈍,或者自負,以致於誤解我的意思。我再說一次,要是你高興,我可以當你的副牧師,而不是你妻子。”
我打斷了他。類似這種具體的責備反而立刻給了我勇氣。“你要通情理,聖·約翰!你近乎胡言亂語了。你假裝對我所說的感到震驚,其實你並沒有,因為像你這樣出色的腦袋,不可能那麼遲鈍,或者自負,以致於誤解我的意思。我再說一次,要是你高興,我可以當你的副牧師,而不是你妻子。”
他再次臉色刷白,但像以前一樣還是完全控制住了自己的感情。他的回答很有力卻也很鎮靜:
“一個不做我妻子的女副牧師,對我絕不合適。那麼看來,你是不能同我去了。但要是你的建議很誠心,那我去鎮上的時候可以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