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雕琢精細的黃金枷鎖,手腕與腳腕掛著鐐銬與鎖鏈,伴隨著他的步履鐺然作響。
黃金枷鎖,何等沉重。我定了定神,果然在枷鎖及鐐銬內側,瞥到了肌膚磨損潰爛的痕跡。
一個男人描眉畫眼,坦胸露體,還掛滿了鎖鏈,應該是十分女氣且可憐的模樣。只是放在這人身上,卻毫無不妥之處,彷彿他天生便該如此。
美與危險的結合體,天生便該如此。
那人終於在我面前單膝跪倒,挺直脊背昂首道:“西涼原尚鷹,拜見陛下。”
原尚鷹,是西涼太子的名字。
我若有所悟,眼角餘光悄然往林不回一轉,他卻已垂下眼簾,阻絕了外洩的情緒,只是擱在案上的手青筋暴跳,已然緊握成拳。
我有點兒鬧不清林不回的想法。他應該是喜歡原尚鷹的,早前那飽受痛苦折磨的一眼,大概就是因為已預料到了此刻。
那麼他將心愛之人獻到我面前,又是為了何故?
吃準了我喜女不好男,會為了裝樣而將西涼太子賞賜給他,成人之美?還是真的打算任我將西涼王族挑選完畢後,再心碎地念著“侯門一入深似海,從此蕭郎是路人”與原尚鷹說再見?
可惜林不回不曉得,我發現他眼神微妙的原因並不在我時,心中掀起的怒火。他也不知我後宮內雖無男寵,我卻並不是厭惡男風之人。不過沒有關係,如果將原尚鷹拉到我身邊來,那麼我也可以藉著西涼太子的光,沐浴在林不回被情所傷的失魂落魄裡。
腦中轉著這樣的念頭,我飽含惡意地笑了起來。
“好俊的人物,好俊的名字。”我拍了拍身側,對原尚鷹柔情款款道,“坐過來為朕執酒罷。”
前世一
元安使踏入飛霜殿,第一眼就看到了蜷在林不回腳下一動不動的洛瀛洲。
但像他這種做大事的人,無需在勢在必得的東西前急色,因此元安使仍然恭謹地向林不回行禮道:“陛下。我來取兩年前您應許給我的事物。”
一直在燈下閱讀書卷的林不回過了許久才漠然應了一聲,表示聽到了。
之前也不是沒有宮女為元安使通傳。元安使靜靜等了許久,見林不回似乎沒有動作的意思,便含笑開口道:“難道陛下不準備迴避?”
“不。”林不回此刻的回應倒是很迅速。
元安使聞言,露出愁苦表情。“要我在陛下眼前與洛瀛洲行那事,實在是有些為難呢。”他頗誇張地捂住心口。
聞言林不回從書卷上抬頭,目光異常幽深地盯了元安使一眼。
“既然陛下始終不肯退讓……”於是元安使沮喪地嘆了口氣,蹲下垂頭端詳了一會兒似已經人事不知的洛瀛洲,探出手極其緩慢地順了順洛瀛洲散亂的頭髮。
那一刻,元安使眼中盪漾的分明是溫柔與憐惜,林不回幾乎要以為他準備放棄了。
下一刻,元安使將洛瀛洲的長髮往腕上一繞,毫無感情地扯著頭髮,將洛瀛洲往門外拖去。衣料與地面摩擦發出叫人不安的咯吱聲,那聲音在門檻處稍稍一滯,然後就變成了血肉之軀在臺階上碰撞的悶響,一連串叫人頭皮發麻的咚咚聲。
大概那藥果然有效,洛瀛洲竟一點痛呼也沒有發出來。林不回瞪著面前攤開的書卷,過了許久許久,才發現紙張已被捏得皺縮成一團,字跡早已經辨讀不清。
鼻端飄來一縷隱約的血腥味 ,林不回呆了呆,才想起剛剛庭下似乎傳來宮人的奔走驚叫,以及割喉濺血的嘶嘶氣音。
大概是元安使拔刀殺了沒有及時迴避他行樂的宮人。
林不回慢慢將發皺的書頁在案上展平,不知為何,他的手指僵硬得有些不聽使喚。現在,耳邊響起的只有衣料的撕裂聲,和元安使肆無忌憚的喘息聲。很快,那爽利的裂帛聲亦停止了,被另一種異響所取代。
那異響也是耳熟的。
林不回恍惚了一下,彷彿瞬間回到了被林震西執行家法的幼時。然後他隨即反應過來,此時傳來的皮肉相擊之聲,與童稚時期的懲罰並不相干。不過洛瀛洲此刻蒙受的,大抵也是懲罰的一種。
明明是上一輩的人發了昏,憑什麼要牽扯到他們身上?
在他為西涼戰事枕戈待旦時,洛瀛洲卻在一念之下中斷了糧草供給。在那段夜不能寐時日裡翻湧著滾上心頭的怨毒與絕望,林不回永誌不忘。最可笑的地方在於,洛瀛洲體內流淌的,並不是洛氏的血。
所以他將洛瀛洲親手送予別人奸`淫,只是對多年以來洛瀛洲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