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著翠邊的白瓷盅,“去問問招募新廚娘的事情怎麼樣了,先生胃口不好,我們不能太失禮。”
小茹應了,忙打發小丫頭去前面問,過了一會兒回來說已經選了五個年輕婦人,小丫頭把去看的都告訴小茹。
“小姐,其中一個格外厲害,那刀功看著倒有幾十年火候呢。”小茹抿唇笑道。
陳燕蓉哦了一聲,“當真有那麼厲害?”一個年輕婦人,怎麼可能?
小茹道:“前頭二管家問過,她說年輕時候家裡是殺豬的,她賣豬肉練出來了。”
陳燕蓉扯了扯唇角,小茹便知道她有點厭惡,立刻笑道:“小姐,讓她們都做道菜吃吃試試,合口的便留下,反正她們是廚娘,也不能到跟前來衝撞您。”
晌午時分,小茹把一切都安排妥當,又派人去請謝先生。回頭跟陳燕蓉稟告:“小姐,奴婢讓人把酒宴擺在東花園的臨霜閣,您看可好。”
陳燕蓉點了點頭,此丫頭自小跟著她,總歸能體味自己心意,現下冬風肅殺,臨霜閣那邊紅葉照水,枯藤上紅果灼灼,又由暖棚培育的碗口大山茶花,自然是極美的景緻。
誰知過了片刻,小丫頭來回:“小姐,謝先生說要給小公子講書,在那邊用飯,不肯……過來。”
陳燕蓉柳眉微蹙,嘴角抿起來,隨即卻笑,只是不達眼底,眸光冷冽起來。
小茹嚇得不敢吱聲。
陳燕蓉淡淡道:“那就把酒宴擺到六弟書房去。”出門的時候,她站在門口人高的西洋穿衣鏡前默立了片刻,鏡中美人眉目如畫,氣質優雅,曾無數男人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再剛烈的男人都化作繞指柔。她不信,他區區一介書生,便真的那麼食古不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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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滿一桌子的精美菜餚,陳家六公子陳琦樂得大快朵頤,一邊吃一邊招呼謝重陽,“先生,你快吃呀,比以前的廚子做的好吃多了。”
謝重陽的視線落在其中一道冬筍爆山雞上,旁邊是冬筍火腿湯。喜妹每次吃筍的時候,都特別快樂,不斷地跟他說這時候的筍真好吃真鮮美,是她吃過最好的筍。
陳燕蓉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給小茹遞了個眼色。小茹忙輕手輕腳利索地幫他夾了菜,放在眼前的白瓷碟中。
謝重陽道了謝,嚐了嚐,驀地呆住。
陳燕蓉看他神色微變,關切道:“可有不對勁的?”又轉首吩咐小茹:“這道菜是哪個廚子做的?”
小茹忙去問,回來道:“是新來的廚娘。”
謝重陽眉心緊了緊,淡淡道:“陳小姐太緊張了,重陽不過是覺得非常好吃,有點驚訝罷了。”
聽他這般說,陳琦立刻來夾,一邊吃一邊說好。陳燕蓉嚐了嚐,淺淺一笑,“原來先生喜歡這般樸素的。”滿桌子山珍海味,他瞧都不瞧,單來嘗這麼一味平日裡在陳府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菜,真是怪人。
陳燕蓉見他喜歡吃,便親自殷勤佈菜,“先生不是外人,不要拘束才好。家父平日太忙,兄長們又不在,多虧先生辛苦,代為約束小弟。否則他那驕縱的性子,我們可都頭疼得緊。”
謝重陽謙虛了兩句,便放下碗筷,意欲讓陳琦回去唸書。
陳燕蓉忙道:“先生,飯後小憩一下,這也是先生說的養生之道。不若去臨霜閣歇息一下,喝杯茶如何?”
謝重陽舉目看向她,她淺淺地笑著,姿容美麗,豔而不俗,氣質出塵。似乎就是憑著這個,讓她那般自信,以為無往而不利?
他笑了笑,又看了一眼那道菜,對陳燕蓉道:“能否將這兩道菜送到書房茶水房幫忙溫著。”
陳燕蓉掩口輕笑:“先生何必客氣,只要喜歡,自然頓頓都有,不必如此小氣。這麼好的菜,剩下的也讓他們嚐嚐不是。”
謝重陽卻似是不捨的,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陳燕蓉雖不解,卻也不違逆,吩咐小茹去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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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霜閣修建的別有洞天,牆壁並不是單單的磚石,而是混著香料的糯米等碼成的磚塊,室內溫暖生香。窗外紅楓漫漫,陽光映水,是個絕美的所在。
陳燕蓉淨手焚香,讓人捧了自己最愛的焦尾琴,輕輕放於謝重陽桌前,淺淺一笑:“先生那曲風波定,繞樑三日不覺,讓燕容日夜……回味,還請先生不吝賜教。”
如此直白的暗示,謝重陽不是不懂,他斂袖,也不調音,修長的手指拂過琴絃,錚錚切切,聲聲沉吟。他學琴並不久,也不過是同學們慫恿,要說好,比他好的多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