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前一後緩緩走著。溪水嘩嘩流淌著,一如多年以前,沒有丁點改變。岸邊是幾乎與人齊高的蘆葦,鬱鬱蔥蔥的,落日餘輝灑在上面,更顯這幽靜。
兩人有一句沒一句的閒聊的,說的都是小時候的趣兒事。天色愈暗,遠遠的似是聽見有人叫喊,賀永年側耳聽了聽,“象是三叔在叫。”
李薇立時撇嘴道,“三嬸剛說要擺酒呢,你可少喝些。三叔有量的很對了,待會兒若是大叔也在,他說什麼你只管不應”
賀永年點頭,牽著她的手往回走。院中方哥兒已將找出的燈籠點上,李家老三短衣褐衫立在院中,見了他們兩個笑道,“河邊有啥好瞧的。這會兒蚊子多得很,秋蚊子狠毒著呢。”
李薇與賀永年一齊給李家老三行了長輩禮,他立時侷促的擺手笑道,“你們這兩個孩子咱們不講究這個走,你三嬸兒把酒菜都整治好了。快回家吃飯,吃完飯好早些歇著,你們明天兒還有正事呢。”
李薇一面道謝,心中暗笑,現在看起來,李家老三倒是一副長輩樣兒十足的。
轉眼兒看春明立在柵欄口兒,便揚聲向他笑道,“喲,春明長成大小夥子了。”
春明也是略有侷促般的走過來,規規正正的叫了聲梨花姐姐夫。李薇見他一身學子裝扮,便笑問,“現下可是在前王村讀書?”
李家老三道,“你們不常回來不知道,咱們村子裡也有開了個私塾,現下前王村的學堂也搬了過來,兩處合成了一處。咱們村人口多,上學的孩子也多。”
方哥兒從屋裡拎了酒出來,一行人說著閒話兒,一齊到了老三家裡,許氏不知何時已到了老三家,正帶著小蓮花在廚房裡幫忙。因李薇早先嗆了他們,今年二月她成親時,老2一家去倒是去了,也沒生出什麼事兒來,安生得很。
後來聽何氏說,送親禮一行完,她們便跟著村子裡的大娘娘幾個一齊回來了。象是有些懂事的樣子。
心裡頭再不以為然,總是親的,面子上還是要過得去才行。李家老三領著賀永年和方哥兒去堂屋坐,李薇便拐進廚房,笑著打招呼,“大嬸也來了。”
“哎!”許氏應了聲。又解釋道,“你春峰嫂子和春林家的,都在家裡幫你嬤嬤,順帶看孩子,一時過不來。”
李薇看她這樣子,過往集在心頭的氣,一時又提不起來了,便笑道,“不礙的,我們這次回來要住幾天兒呢,有的是聚的時候。”又問李王氏老李頭可好。
許氏一邊忙碌一邊答了。
自李薇進來,蓮花一直低頭,沒有要與她搭話的意思。李薇心想自己總是大的,也不好做出什麼幾百年不說話的姿態,便向蓮花笑道,“可還生我的氣?”
已年滿十四歲的小蓮花,出落得倒也算周整,上身穿著蔥綠色的緊身小衫,下面兒邊一條半舊的淺黃色長裙兒,頭髮綰了個簡單的髮髻,鬢角有一朵粉紅的絹花。倒襯出一份豆蔻少女的嬌俏來。
她正端著剛出鍋的菜,準備往外走,聽見李薇問她,身子頓了頓,把頭壓得低低得,卻沒說話,徑直出去了。
許氏連忙道,“這死丫頭正彆著勁兒呢,梨花,你別與她一般見識。她是生我與你大叔的氣”
王喜梅在一旁笑道,“二嫂,這事兒明兒再說吧。先讓梨花吃飯吧。他們趕了一天的路,也累了”
“哎”許氏應了聲,轉去端剛出鍋的煎餅子往東屋送。李薇詫異,許氏也似變了不少,竟然真的不再說了。太稀奇了王喜梅似是看出她的想法,一手拿著鍋鏟子,走到廚房門兒,往外伸頭看了看,才回身輕笑,“你個鬼丫頭,她還能一輩子是那樣兒?已過四十歲的人了,再不懂些事兒,可真是白活一輩子了”
李薇訕訕一笑,壓低聲音問王喜梅,“三嬸兒,聽大嬸兒的話頭,蓮花正與大嬸生氣呢,到底是因為啥?”
王喜梅斜了眼明著正在燒火,實則支著耳朵聽閒話的牡丹,拍打李薇一下,“就你愛聽個閒話兒先出去吧,這裡煙熏火燎的,把你的好衣裳都給弄髒了”
李薇看王喜梅這動作神態,心中一動,莫非是蓮花的親事兒?愈想愈有這種可能,便笑了下,不再追問,走到廚房門口兒看西邊天空最後一抹火燒似的紅色,“我又不是天生的千金小姐,廚房我還呆不得了?”
王喜梅繼續攤著煎餅子,一邊笑,“我正想要問你,怎麼這回回來,一個丫頭也沒帶,只帶了一個毛頭小子?”
李薇只把由頭往何氏和李海歆身上推,“我爹孃不讓唄,他們的性子您還不知道”實則是她嫌不自在,若非需